跟出来的陈寺卿心惊,惊疑不定的盯着陆昭。
陆昭一脸你在说什么的表情:“四哥,杀六哥的人明明是你,到现在还想乱扣帽子?”
四皇子咬牙:“你莫要得意,我还没输!等出来后,再和你好好较量!”
陆昭眸色略弯:“只怕四哥没这个机会了呢。”她往四皇子身边靠了两步,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嘲讽回去:“你当端妃和魏国公还会救你?当初是你害二哥感染风寒的吧?”
四皇子浑身一震,一股阴寒袭遍全身。
死去的记忆犹如方才手里握住的刀,狠狠捅了他一下。
他的生母是端妃的陪嫁婢女,与醉酒的皇帝春风一度有了他。婢女爬床,最令人不齿。一岁之前,他和母妃住在最偏远的冷宫附近。他没有姓名,没有上玉蝶,在宫中活得如同蝼蚁,所有人都能踩上一脚。
只有二皇子陆承霁对他好,喊他弟弟,把他带到了父皇面前。
他因此有了姓名,成了大雍的四皇子陆承蘅。
有了名字的当天晚上,他母妃就死了。
他躲在门缝里,看见他母亲被人摁在了泔水桶里,指甲扒在地上,划得血烂。动手的人一遍遍骂着下贱胚子,骂他只是个贱种,只配给二皇子当个玩意儿。
他憋着哭声抬头,看见的是端妃身边老嬷嬷丑陋的脸。
再后来,他被接进了端妃宫中养着。
陆承霁在时他是四皇子,陆承霁不在时,他只是个贱种。
嘉和一年的冬日,大雪纷飞,天寒地冻,他半夜爬起来打开了陆承霁屋子里的窗子……陆承霁就病了,高烧不退,药石惘效……
小七出生那夜,陆承霁死了。
年仅五岁。
四皇子浑身发颤,盯着陆昭的眼神杀意翻涌。
陆昭也不理会他,推着沈栖鹤转身就走。待两人上了马车,沈栖鹤才问:“你方才同他说了什么?他反应那样大?”
“静之也觉得他反应不对劲是不是?”陆昭眸色幽深:“我怀疑,当年二哥突然染上风寒,是四哥所为。”
沈柒鹤惊愕:“二皇子死时,四皇子才三岁……”
陆昭:“静之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人之初,性本恶’?”
这话还真没听说过。
陆昭又道:“若真是四哥所为,那端妃一定不会再保他了。”
沈栖鹤试探问:“你想将这事透露给端妃?但要是你去说,端妃肯定不信。”
陆昭:“我自然不会主动去说,说不定端妃娘娘自己会梦见什么蛛丝马迹?”
“梦见?”沈柒鹤有时候觉得面前这人神神叨叨的,好似知道很多事。
后半夜,一道惊雷滑过天空,暴风雨来得猝不及防。
长华宫主殿的寝殿内窗子被吹开,大宫女连忙招呼守夜的宫婢快点关窗。同时不满的压低声音训斥:“都是怎么吃的,窗子也不关严实,若是娘娘吹了风,仔细你们的皮!”
小宫女低头一声也不敢吭,手忙脚乱的关窗。
即便手脚再快,一阵狂风还是卷着泥土味儿冲了进来,吹得寝殿内香纱飘飞,帐幔摇晃。高床暖枕内突然传来一声惊叫,一个人影翻坐了起来。
众人吓了一大跳,大宫女三步并两步冲到榻前,撩开帐子。罗帐内,端妃散着长发,双眼含恨,额头冒汗……
大宫女小心翼翼问:“娘娘,您怎么了?”
端妃突然看了过来,眼神如刀,大宫女被看得心惊肉跳,也有些慌了。
端妃声音嘶哑恐怖:“宫门开了吗?快穿衣,陪本宫去一趟大理寺天牢!”说着,人已经赤脚下来了。
大宫女还以为她着急四皇子的事,边追边喊:“哎呦喂,娘娘,还下着大雨呢,要不等雨停了再出宫?”
端妃不管不顾往外冲,大宫女无奈,只得捡了几件衣衫和斗篷带上,出宫的路上给端妃打扮好。
外头大雨如织,泼幕如帘。
嘈杂的夜色中,一辆马车停在了天牢外。奇怪的是,端妃没遭到任何阻挡,很顺利见到了被单独看押的四皇子。
端妃屏退众人,隔着一扇牢门和四皇子面对面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