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一阵恶寒,小声嘟囔:“不可能吧,小七才回中都,手里也没人啊,难不成还是小七一人杀了那么多人?”他干笑了两声,摇头否定道:“就他那细胳膊细腿的,连我家大将军都打不赢,怎么可能。”
大将军是他养的一只蛐蛐,打架可从来没输过的。
四皇子眼眸微眯:“不管是不是小七动的手,如果段家真有意扶持他的话,下一步就该让小七入朝听政了。”
五皇子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听政就听政吧,他一个山野流民,不过当了几天王爷,能听懂什么?”
四皇子拧眉:“你低估了小七的能耐,他一回来,能让太子吃瘪,能让老六直接没了,能是什么善茬?你想清楚,他小时候能抢你一筐贡果,现在就能抢你更多的东西。”
五皇子神情瞬间变得严肃:“那怎么办啊?”
四皇子凑近他小声嘀咕了两句,五皇子双眸顿时亮了。
果然,六皇子下葬没多久,段御史就在早朝上提出让永安王上朝听政,原先的六皇子党也纷纷附和。
这正和老皇帝的意。
“小七翻过年也十七了,是该上朝听政了。”
乍一听皇帝这么轻易就同意了自己的提议,段御史还有些不习惯。皇权偏爱,果然不一样,看来段家决定扶持永安王是正确的决定。
魏国公上前一步道:“皇上,这恐怕不妥。”
老皇子拧眉:“这有何不妥?其余几个皇子十五就上朝听政了。”
魏国公有理有据:“其余几个皇子虽十五就上朝听政,但他们自幼就开始读圣贤书,诗书礼乐、骑射兵法,治国策论都有涉猎,上朝听政时才不至于胡乱出主意。永安王殿下六岁就失踪,流落民间多年,听闻没读过一天的书,这样怎么能上朝呢。”
他身后的一群官员跟着附和:“是啊皇上,修身治国齐家平天下,永安王殿下必须先修身,最起码的诗书礼乐,治国策论要通读理解啊。”
一个王爷居然是文盲,说出去得让天下人嗤笑。
就算是皇帝也没办法反驳这点吧。
段御史连忙道:“永安王殿下虽未进过一天学,但微臣观他谈吐条理清晰,行事也进退有度。梅妃娘娘当年就是中都有名的才女,应该也私下教导过他的。而且,永安王殿下来自民间,比我等更能体察百姓疾苦,听政有何不可?”
陈寺卿跟着附和:“永安王殿下聪慧,一点就透,说不定多上几次朝很多事情就能融会贯通了。”
“段大人和陈大人此言差矣!”很少在朝堂上发表意见的沈祭酒终于开口了:“昔年匠人营室,必先夯土为基;水工浚渠,必先垒石为堤。皇子殿下流落民间多年,未蒙庭训,未习典章,恰如无基之屋、无堤之渠。既难辨章奏真伪,亦难断朝政利弊,不仅于殿下声名有损,更恐误了国事!”
沈祭酒曾经是天子师,朝中大半官员,就是六皇子党的许多人都曾受过他的教诲,算是他的半个弟子。
他一出口,谁也不好贸然反驳。
而且这话说得不偏不倚,公正在理。
老皇帝呵呵笑了两声:“沈祭酒说的是,但小七如今已有十七,总不好让他和其他皇子一样,学个十年半载,凡是都有例外嘛。”
沈祭酒折中道:“那便让永安王殿下先入国子监,以三个月为考察期,若三个月内他能通过国子监的考核,再入朝听政不迟。”若是考不过,那只能乖乖待在国子监读几年书再说。
老皇帝身体不好,几年后,黄花菜都凉了。
段御史不乐意了:“沈祭酒学识渊博,万一您出题太过生僻,叫永安王殿下如何怎么过关?”故意刁难人的手段多了去了,没有个考核范围和标准,到时候又要扯皮。
老皇帝附和:“段爱卿说得对,总得有个考核标准吧。”
沈祭酒:“一篇词一篇赋一篇策论,若都能达到甲上标准,微臣绝对再无二话。”
段御史脸黑:“沈祭酒,这未免太强人所难,你现在考考五皇子能否达到甲上标准?”给一个连四书五经都未读过的人订如此标准,未免太过。
被点名的五皇子讪讪,他读了十几年的书,还是自己外祖父一手教导,别说甲上,能得个丁末都不错了。
在读书一道,他就是榆木脑袋。
沈祭酒被噎了一下,显然,他也知道自己外孙几斤几两。
“段御史,先前你们也说了,永安王殿下聪慧,一点就透。是否接受考核你们说了不算,要不让永安王亲自来说?”
段御史:“永安王殿下如何能知道词赋策论甲等的难度,沈祭酒找他来问,不是欺负他什么也不懂?”
魏国公嗤笑:“段御史也觉得永安王殿下什么也不懂,缘何坚持让他入朝听政?你们段家不会把永安王当六殿下了吧?”这话说得委婉,但着实戳心。
段御史脸一阵青一阵白。
“好了!”老皇帝被他们吵得头疼,肃声道:“你们也不必争了,就按沈祭酒说的办,让小七自己来答。”
文武百官这才安静下来,很快,陆昭被匆匆招进了宫。来的路上,小太监就把朝堂上的争辩和她说了一遍。
陆昭站定后,朝老皇帝行了一礼,肃声道:“父皇,儿臣愿意接受沈祭酒的提议,但儿臣有一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