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当她看到那个依旧纤细窈窕的身影,当她听到那因为匆忙而带着微喘,却依旧温柔得让她心脏骤停的道歉时——所有的预设都在瞬间土崩瓦解。
不是这样的。
沈心澜对她而言,像一枚早已深植于心脏的种子,五年分离,非但没有让它枯萎,反而在不见天日的思念浇灌下,盘根错节,深入骨髓。
此刻重逢,如同骤然见了光,那种汹涌而出的、几乎要将她淹没的吸引力,比五年前更甚,带着一种毁灭性的、让她无力抗拒的力量。
她的声音,她的气息,她微微蹙眉时的细小表情,她强装镇定时指尖的轻颤……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最精准的坐标,瞬间定位丁一心中那片只为她存在的、从未停止波动的海洋。
好想不管不顾地冲上去,用力抱住她,将脸埋在她温热的颈窝,嗅取那令人安心的气息。
好想用力摇晃她的肩膀,红着眼眶质问她,当年为什么那么狠心,连一个当面说清楚的机会都不给,要用那种残忍的方式,将她放逐在无尽的猜测与痛苦之中。
好想告诉她,这五年,她是怎么咬着牙,一步步从泥泞中爬起,怎么在无数个失眠的夜里,靠着回忆里那点微薄的温暖,支撑着自己走下去。
可是,她不能。
所有的冲动,在触及沈心澜那双试图掩饰慌乱的眼眸时,都被强行按捺了下去。
她看到了沈心澜伸出手时,那微微泛白的指节;她听到了沈心澜用那种标准的,对待陌生访客的温和语气说“你好,我是沈心澜”时,声音里的紧绷。
还有……在她起身离开,目光扫过沈心澜桌面上摊开的笔记本时,纸张上那些被无意识画下的、杂乱无章、深深浅浅的线条,像极了主人内心那片兵荒马乱的战场。
这一切的细节,像细小的火花,点燃了丁一心中某种微妙的、带着痛楚的了然和……一丝难以言喻的趣味。
想到此,丁一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
这笑声在安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
“笑什么呢?”秦薇被这突如其来的笑声吸引,再次看向后视镜。
丁一抬手,用指关节轻轻蹭了蹭鼻尖,试图收敛嘴角过于明显的弧度。
“没什么,”
她的声音里还残留着笑意的余韵,“就是发现了一个……被心理咨询师职业耽误的好演员。”
沈心澜演得可真好啊。
那一套流程下来,行云流水,无懈可击。自我介绍,引导话题,表情管理……若不是丁一眼尖,她几乎真的要相信,自己在对方心里,早已是无关紧要,甚至被彻底遗忘的过去式了。
演得真好。
她在心里又重复了一遍,这一次,带着一种复杂的、混合着酸涩与挑战欲的情绪。
不像她。陈碧云就曾毫不客气地点评过,丁一在音乐上是天才,但在演戏方面,大概连入门都够不上,因为她这个人太“真”,情绪都写在脸上。
既然她想演,那自己就奉陪到底好了。
这场戏,看谁能演到最后。
还有……丁一的思绪飘到了另一个细节上。
沈心澜的手指,修长白皙,干净得没有任何饰品的痕迹。
没有戒指。这个认知,在她心底漾开了一圈细微却持久的涟漪,带着一丝隐秘的、不敢深想的期待。
车子平稳地驶入活动场地后台的专属区域。
车门外,粉丝们热情的欢呼声如同潮水般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