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屏替她多搭了一件披风,苏弱水随着那侍女往前走。
“父王找我什么事?”
侍女摇头,表示不知。
苏弱水也就不再问了。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院子地上到处都是水。
明月楼院子门口停了一顶小轿,苏弱水矮身坐了上去。小轿摇摇晃晃走了一段,终于到存心殿门口。
到了地方,还要再走上一段路。
侍女提着灯笼在前面走,苏弱水踩着石阶慢吞吞跟在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殿门口。
两边各自站着两个太监,见苏弱水来了,便赶紧打开了殿门。
苏弱水提裙进去,没有看到陆泾川,也没有看到其他人,只看到许久不见的北平王,原身的父亲站在那里,清冷的目光落到她身上,细细将她上下打量一番。
“父王。”苏弱水上前行礼。
“腿脚好了?”
“是。”
虽说原身是北平王的独女,但两个人的关系并没有太亲近。
北平王与王妃伉俪情深的时候,三人确实有过一段快乐家庭时光,生下小世子以后,一家四口亦是和和睦睦,家庭幸福。可等苏锦书被拐,王妃得了癔症,北平王一夜白头之后,整个北平王府就散了。
北平王将精力全部都投入到了北伐蒙古国,连带着他跟女儿的关系也疏远了,等北平王从北伐之中抽身回来,得到的就是女儿摔断腿的消息。
他到处搜罗消息,寻到苏州城内有位神医,又马不停蹄安排人送她过去。
如此磋磨,北平王错过了少女的青春期,又错过了少女生病时最需要人关心的恢复期,两人的关系确实不会太亲近。
虽然现在苏弱水还活着,但原著中这位北平王回来时看到的可是女儿的衣冠冢,还有一个不是自己儿子的冒牌货。随后没有几日,北平王妃病逝,这位高高在上的北平王一年之内失去了三位亲人。
“你一路与你阿弟回北平,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
北平王先坐了下来,然后抬了抬手,让苏弱水坐在他身侧。
苏弱水坐下来,有小太监过来上茶。
上的是热茶。
面对北平王突然的闲话家常,苏弱水却不能随意回答。
夜半三更将她唤来,问她这些话,定是有含义的。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北平王的暗卫已经将陆泾川的出身和经历全部查探过了。
苏弱水思索片刻,慢慢回答,“阿弟不是一个好人,他多疑、敏感、爱撒谎,底线低,有时候甚至有点疯。”
屏风后的少年被压在地上,暗自握紧了拳。
苏弱水停顿一会,话锋一转,“可是这不能怪他,他的世界就是这样的,他只是想活下去。”
“阿弟很聪明,也很勇敢,他一个人进到落雁寨救我,念了几个月兵书就能配合刘叔一起打下整个落雁寨。或许他有不好的地方,可是父王,人无完人,人总该有些缺点才完美,您说对吗?”
北平王安静地看着苏弱水,他的眼神褪去了面对下属时的锋利,带上了几分难得的温情。
“砰!”的一声,不远处的围屏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苏弱水下意识看过去。
北平王侧身一步挡住她的视线,“风大。”
苏弱水点了点头,没有深究。
北平王伸出手,粗糙的手掌抚过苏弱水发顶,“你先下去休息吧。”
苏弱水抬眸看他,男人锐利的眸色变得柔和,只是里面藏着化不开的浓稠愁绪。
苏弱水颔首,犹豫着起身,轻声开口,“父王吃了吗?”
这大概是国人刻在骨子里的问候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