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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昨夜柳伊人无意中交给他的，说是从父亲书房捡来的玩物。

可他认得这块玉。

通体碧绿，雕工古朴，背面刻有“昭庆”二字。

昭庆公主??那位十年前死于宫变的前朝长公主，柴氏血脉最后的明珠。传闻她曾统领“凤翎卫”，手握半支禁军，是赵晟极登基路上最大的绊脚石。她的死，官方说法是自焚殉国，可知情人都知道，她是被人活活钉死在太极殿柱上，鲜血流了整整一夜。

而这枚玉佩，正是她生前贴身之物。

李明夷指尖轻抚“昭庆”二字，眸光深邃。

“原来你还活着……”他喃喃，“或者说，你从未真正死去。”

他忽然起身，推开后窗，吹响一声极轻的口哨。

三声短，两声长。

片刻后，一只黑羽信鸦自夜空掠下，稳稳落在窗台。

他迅速写下一行字，卷成细条塞入鸦腿铜管，低语：“告诉‘影楼’，目标确认，代号‘红鸾’，启动‘涅?计划’。”

信鸦振翅而去，没入浓云。

李明夷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一切都无法回头了。

***

三日后，江南。

一座临江书院内，《西厢记》悄然流传。

学子们争相传阅，为之倾倒。有人赞其文辞华美，有人叹其情深不寿，更有人读至“崔莺莺焚香拜月，誓不负张生”一段，竟掩面痛哭，高呼：“此乃千古第一痴情！”

而在无人处，一名老儒取出药水，涂抹书页，密文显现：**“七月十五，月圆之夜，金陵钟山，共举义旗。”**

他颤抖着将消息誊录，藏入砚台夹层，交予一名小童：“送去扬州，交给‘醉仙楼’掌柜。”

同一时刻，北地边关。

戍边将士围炉夜话，一人捧书朗读：“张生曰：‘纵使敌军百万，又岂能阻我见卿一面？’”

众人哄笑，热血沸腾。

角落里，百夫长默默记下书中暗语，翌日便借巡边之名，将情报送往长城第七烽燧??那里，有一支由前朝老兵组成的“黑甲营”，已潜伏十年。

半月之内，《西厢记》如野火燎原，席卷十六州。

市井坊间，人人谈论崔张之恋；茶楼酒肆，说书人添油加醋，将其编成十八回长篇评话；甚至连宫中贵妇，也开始模仿莺莺妆容，谓之“西厢髻”。

而在这股风潮背后，一张横跨南北的反抗之网，正悄然织就。

***

京城，东宫。

太子赵承佑摔碎了手中茶盏，怒不可遏：“谁准他们刊印的？！孤明明下令查封！”

冉红素跪伏于地，额头冷汗涔涔：“殿下息怒……此事……怕是早有预谋。那《西厢记》并非普通书籍，而是……而是……”

“而是什么？”

“而是檄文！”冉红素咬牙道，“每一句话，每一个情节，都在煽动人心！它让人相信，爱情可以冲破礼教，个人可以挑战权威！这根本不是话本，是蛊惑百姓的毒药！”

太子冷笑：“毒药？孤倒要看看，谁能咽得下这口毒！”

他猛地站起，下令：“调集刑部、大理寺、御史台，组建‘清书司’，全国彻查《西厢记》！凡持有者，以谋逆论处！另，发布海捕文书，通缉刊印主谋??李明夷，死活不论！”

圣旨下达当晚，京城九门张贴榜文，悬赏万金捉拿“南周余孽李明夷”。

可就在同一时间，北方传来急报：幽州刺史突然宣布归附“大周正统”，斩杀朝廷钦差，关闭关隘！

紧接着，河东节度使发兵响应，打出“迎还旧君，重光社稷”旗号！

西南蛮地，一支神秘军队攻破三城，首领自称“凤翎遗部”，手持一面残破龙旗，上书“昭庆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