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露白沉思片刻,扭头看他,鼻尖蹭着他的额头,嘴唇贴在他的耳侧:“你还记不记得,安宗主给陈望验尸,从他胃里发现了一个装仙丹的药球,里面有他留下的字条?”
月行之轻轻“啊”了一声,眼神瞬间亮了:“我们一直以为簪缨会后,陈望是被魔族捉去了,但其实,他是被莫知难捉回了浮梅岛,继续天心蛊的试验,那么……陈望很可能来过伏魔狱……”
“他可能在清醒的时候,找机会进行过调查。”
月行之赶紧从乾坤囊里翻出陈望留下的字条,他指着上面潦草的“叛徒”二字和很抽象的几个圆圈,兴奋道:“他的意思不是‘我不是叛徒’,而是‘浮梅岛有叛徒’,这几个大大小小的圆圈,其实画的是一朵梅花!”
温露白不语,再和月行之一起看着那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还有一串点、线、圆组成的不明意义的符文。
他们对视一眼,将目光一起投向闪着光的凹槽。
温露白小心翼翼撑起身,对照着字条,将那六个空格用这串符文填满。
全神贯注等了片刻,却什么动静都没有。
温露白:“……”难道猜错了?
月行之在他脑后幽幽道:“师尊,你反着写试试呢,棺材里的是妖族尸体,又不能爬起来去写秘符,肯定是在上面的、浮梅岛的人负责填秘符呀。”
温露白脸色讪讪:“看来你的脑子还能用。”
又把符文上下颠倒写了一遍,这次刚写完,便传来“咔嚓”一声轻响,头顶的暗门瞬间闭合。
棺材内陷入一片黑暗,随后沿着一道斜坡,飞速滑动起来。
两个人在黑暗密闭的棺材里贴合得无间无隙,温露白把脸埋在月行之的肩窝里,呼出的热气钻进他的耳朵:“应该很快会到吧,这里面的空气不多了。”
月行之低低笑了声:“若是憋死了,也算和师尊‘死同穴’了。”
温露白:“……”
话音刚落,棺材忽然停住了,头顶另一道暗门打开,光线大亮。
“你这个愿望倒是很快就会实现。”莫知难那张精致而冷漠的面孔出现在逆光之中,居高临下看着他们,“这个棺材我给你们留着。”
……
莫知难说着,举剑刺来,温露白转身一跃而出,同时抽剑格挡——
“叮”一声两柄神剑相撞,剑光将幽暗的海底照得亮如白昼,月行之随之跃出,眼前正是一片弥散着浓厚血腥气的噬心花田。
莫知难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后跟着数名浮梅宗弟子,不过这些小喽啰不足为惧,月行之挥开浮光一扫,就将这些弟子打飞出去。
莫知难一击不成,也不恋战,干脆利落后退,一直退到花田尽头,在一株巨大的噬心花下站定。
月行之持剑与他对峙,温露白站在月行之身后一步远的地方。
“师兄,这么快又见面了。”莫知难仿佛戴着一张人皮面具,面具上笑意盈盈,面具下在想什么,没人能知道。
“你倒是很淡定。”月行之微微眯了眯眼睛,莫知难出现在这里,也不算意料之外,反正早晚要见这一面,晚见不如早见。
“黄鹂死了,”月行之冷道,“你干了什么,我们全都知道了。”
“可惜。”莫知难眼中闪过一缕幽光,“我一直拿小九当兄弟的。”
月行之好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两声:“你这般卑劣残忍之人,也会有兄弟?”
“随你怎么说,”莫知难无动于衷,“今日死在这里的不会是我。”
月行之扬起下巴逼视着他:“你即便把整个浮梅岛的人都叫来了,也休想困得住我和师尊,再说,现在浮梅岛怕是已经被大师兄带人包围了吧?”
“很多时候,想要赢,不一定靠人多,”莫知难幽幽道,“比如你,上一世你是怎么死的?需要我重复一遍吗?我不过挑动魔族叛乱,就引你不得不出走藏雪谷,再从恶灵谷放出几只恶灵,就引得温露白去了北极冰渊……对了,还有黄鹂,把他安排在你身边,我一直认为那是一步好棋。”
月行之忍不住咬紧牙关:“所以,师尊也是你特意引开的?”
“对啊,”莫知难感慨道,“他如果在的话,怎么可能允许我们在藏雪谷设伏杀了你?”
月行之:“……”
他回头与师尊对视一眼,这一眼饱含温情,真是奇怪,他们的感情,在这种危急关头,再一次被一个敌人证实了。
好像全世界都已经知道他俩彼此情根深种,却只有他们是最后才知道的。
月行之转过头,真诚地对莫知难说:“你能厚颜无耻到这种程度,真是让我叹为观止。”
莫知难耸耸肩:“随便你骂,毕竟死了就骂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