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要听吗?”温露白低头望着他,“等晚上睡觉时,给你唱个摇篮曲。”
“好啊……”月行之笑得眉眼弯弯,正准备仰头去亲一下温露白,却突然感觉到师尊牵着他的那只手毫无预兆地、猛地抖了一下。
“师尊?!”月行之的笑容戛然而止,一把扶住温露白,惊道,“怎么了?”
温露白另一只手捂住了胸口,微弯下腰,脸色煞白,嘴唇颤抖,似乎在一瞬间承受了巨大的痛苦。
“师尊!”月行之又惊又急,下意识去探温露白的脉搏,但下一瞬,温露白却反过来握稳了他的手,同时直起了腰身。
“没事了,”温露白似乎真的缓过来了,脸上也有了点血色,自嘲道,“只是刚刚心脏突然痛了一下。”
“只是这样吗?”月行之犹疑地问,“真的没事了?”
温露白又不是第一天换心,他和胸口的不适早已经和平共处了,没道理突然反应这么大,而且他刚刚的状态,不像仅仅是心痛。
“真没事了,”温露白勉强笑了笑,“我们回去吧。”
事已至此,月行之也没了散步的心情,扶着师尊往紫宸宫走去。
路上,他没再说话,但一直观察着师尊的神色,脑子里想的都是白练婆婆说的话。
白练婆婆很可能是整个妖族寿命最长、经历最丰富的妖族,那天他见到婆婆,说了师尊换心之事,问有没有办法可以让师尊彻底恢复健康。
白练婆婆听完,长叹一声,说:“我们妖族若是有这般逆天的术法,又何至于无数妖族剖心而死呢……至于医道,我懂的更是不多,你还是听安老宗主的吧,暂时没办法帮你,不过我可以给你们卜一卦。”
待占卜完了,大祭司意味深长地对月行之说:“关于月华仙尊的未来,我只能看到‘不破不立’。”
“不破不立?”
“对,”白练婆婆抚摸月行之的发顶,带着悲悯俯视着他,“置之死地而后生。”
月行之:“……”
原本月行之也没有过分期望能从白练婆婆这里得到治愈师尊的方法,对于这个语焉不详而且不太吉利的占卜结果,他也半信半疑,没太放在心上。
但此时此刻,最近一直还算平安无事的师尊突发心疾,让月行之再度忧心忡忡。
回去之后,月行之立刻就给安释怀写了封信,问了徐循之的状况,又跟他说了师尊的情况。
安释怀很快就回信了,说徐循之已经醒了,但身体还很虚弱,还要留在凌霄山静养几日,最好避免情绪波动,让月行之不必过来也不必担心。至于温露白,安释怀说,那不了玉做的心本身就不够稳定,偶尔引起剧痛也是正常的,何况温露白之前和沉渊大战一场,想来消耗颇大,心疾最重要便是休养,能不动用灵力便不要动用。
月行之看完信,赶紧将在院子里侍弄花草的温露白拖回来按在了床上。
“怎么了?”温露白一脸莫名的看着他,“你院子里那些朝颜花长疯了,我要给你搭个架子……”
月行之按住他不让他动,一脸严肃地说:“安宗主信里说了,你需要休养,能不动就不动。”
温露白望了望外面一片大亮的天光,无奈道:“我说了我没事,青天白日的也不让我动吗?一动不动岂不是个废物了?”
月行之只好放开了他,闷闷不乐坐在一旁。
温露白却是一派云淡风轻的样子,凑过来玩笑道:“你该不是嫌弃我了吧?”
月行之:“……”
“好了,”温露白不容抗拒地把他的头压在自己怀中,“生死有命,不必多虑。”
月行之挣脱了温露白的怀抱,撑起身体与他对视:“你答应过我好好爱惜自己,这次下山去找九爷,你就别去了,待在这里好好休息,行吗?
温露白马上坚决反对:“不可能。”
月行之:“……”
拒绝得实在太斩钉截铁,月行之望着师尊那毫不动摇的神色,只好退了一步:“那你答应我,不要动用灵力,有任何需要,让我来。”
温露白望着他满眼的紧张担忧,最终慎重地点了点头。
……
鉴于温露白的突发情况,月行之为此次下山做的准备就更加细致了,符篆、法器、灵药带得满满当当,还从白练婆婆那里搞了些新鲜玩意儿。
之后,他们按照田宴提供的信息,来到东海之滨的凡人城镇——洛城。
这里有水路交叉入海,无数商船、渔船来往穿梭,给城市带来了熙攘的人流和巨大的财富,从最大的码头往东边眺望,可以隐约看到浮梅岛的轮廓。
这个地理位置使洛城成为浮梅岛和陆地接驳的重要节点,城中的居民都将浮梅岛称为“仙岛”,对于时不时从头顶御剑而过的仙门弟子早就见怪不怪了。
据田宴说,这位九爷很喜欢勾栏听曲,洛城中有一条洛河,到了晚上,河中花船无数,如漫天繁星般璀璨,他是那里的常客,后来干脆在河边购置了一处大宅,作为在洛城的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