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思齐从鼻子里冷哼一声:“阿月,你骗得我好苦。”
“就算是骗,也不是我一人骗你,”月行之狡黠一笑,望向温露白,“师尊早已知道我的身份,他也没告诉你啊。”
被迫拉来挡箭的温露白尴尬不已,轻咳一声:“思齐,你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缓一缓我慢慢与你说。”
师尊的话,便是圣旨,袁思齐满眼怨念,却欲言又止,行了个礼,便要退下。
温暖站在他们中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十分着急,大声道:“你们在说什么东西?”
温露白摸了摸他的头,轻轻推他:“回房,我和你说。”
这边温露白准备带孩子回去慢慢解释“你娘亲回来了”这个重大问题,那边院门又被推开,是师姐季慕一脸严肃地奔了进来。
“师尊,宗主,”季慕只冲月行之匆匆投来一个含义丰富的目光,就转向温露白和袁思齐,“刚刚莫盟主传来了手札。”
说着,双手递上一封包装精美的信件。
温露白接过,面无表情拆开,掀了梅花纹火漆印章,匆匆扫了一眼,便把那张纸撕了。
月行之问:“盟主大人在信上说什么?”
温露白面色不豫:“还能说什么?他先问候了我,然后说不希望师尊被妖孽所蒙蔽,说你可能是转世重生的妖魔共主,留在身边会有危险,让我把你交给他,以便调查清楚。……三日为限,若是不配合,他就要亲自来太阴山‘捉拿要犯、保护师尊’了。”
“呵呵,”月行之翻了个白眼,“要抓就抓,这么多废话。小时候只觉得他伶牙俐齿,现在大了,这些冠冕堂皇的大话更是张口就来。”
温露白叹了口气:“他这是想给我个台阶下。”
月行之抓住温露白的胳膊,含情脉脉地望着他:“那师尊下吗?”
他旁若无人做出如此亲密举动,把还站在旁边的袁思齐和季慕惊得瞪大了眼睛,僵立原地,不知该做何反应。
温暖站在这几个大人之间,越来越糊涂了,生气地撅起小嘴,低声嘀咕一句:“什么跟什么呀……”
温露白没有理会他们,只是望向月行之,淡淡一笑:“何必明知故问。”
两个人相视而笑,身周的空气里仿佛都充满了心照不宣的甜蜜气息。
季慕最先反应过来,虽然满心疑问,但她第一反应,就是自己不该继续待在这里。
她干笑了声:“那个……师尊要给莫盟主回话吗?如果不需要的话,那我先走了?”
温露白点点头:“现下不必理会他,三日之后他来了再说。你们有事先去忙吧,晚点再来见我。”
季慕松了口气,悄悄拉了一把戳在那里像根棍子的袁思齐,袁宗主一脸一言难尽,行了个礼,紧跟季慕的脚步走了,出门时差点左脚绊右脚摔了过去。
目送他们出门,温露白捏了捏月行之的手,随后将温暖带回了房中。
月行之回到他作为太阴宗弟子的那间卧房,把自己收拾干净,换了衣服,然后像张饼一样摊在了床上。
太累了,闭上眼睛,片刻安宁。
脑子里似乎有许多事,但都被一阵轻飘飘的、松弛的倦意扫了出去,疲惫到极点,也放松到极点……
除了小花筑,这万千红尘之中,还有哪里能让他安安稳稳小憩片刻呢?
……
月行之是被门响的动静吵醒的,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门槛上有一个小小身影,背对着他坐着。
这时已近黄昏,夕阳的红色光辉照在那个背影上,显得格外安详、温暖。
“阿暖……”月行之撑起身,唤了一声。
小孩儿转头看他,飞快看了一眼又把头转回去了,就好像怕自己看到的是幻觉一样,揉了揉眼睛,再次扭头。
这次直勾勾地看着他,一开始脸上没有表情,但很快又扁起了小嘴,小脸一皱,大眼睛里便盈满了泪水。
“爹爹说……”小孩子抽泣道,“你是我的……我的……好像也不能说‘娘亲’,我要怎么叫你?”
月行之朝他张开双臂,露出了可能是他两辈子最温柔的一个笑容:“你过来。”
温暖抹抹眼泪,站起身跑了过来,在接近月行之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月行之一把将他抱过来,搂在了怀里。
月行之用力吻了吻孩子的额头,用哄孩子的轻快口吻说:“叫什么无所谓,反正你是我生的,你要是觉得别扭,以后还叫我小狐狸,我们还像以前一样相处就好了呀。”
温暖抬起头,眼睛通红,小脸粉红,抽抽搭搭的,扎进月行之怀里,把眼泪鼻涕抹了他一身:“你,你以后再也不可以离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