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月行之和沉渊经常打嘴仗,以前他是主人,凭借身份压制从来没输过,这次一时没注意,竟然在和沉渊的斗嘴中落败了。
也怪这次重生回来,做久了仙门弟子,一时连自己也是个魔头都差点忘了。
不过仙盟来了也无所谓,月行之淡定地想,既然沉渊已经知晓他的身份,那他的身份早晚会大白于天下。
所以当沉渊邪笑着举起了魔刀湮灭的时候,月行之已经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往下扫了一眼,整个坟山已经一片狼藉,太阴宗弟子虽然身手了得,但若论实战经验,还比不上隔壁景阳宗,更遑论对付这些亡命徒魔族了,更何况太阴宗弟子人均道德模范,难免心慈手软,此时与魔族的混战十分焦灼,一时难以取胜。
月行之于混战之中看到了袁思齐和季慕,这两位太阴宗最顶尖的弟子,一边打魔族一边还要忙着救自家师兄弟,根本发挥不出最大的战斗力。
唉,月行之默默叹了口气,太阴宗好归好,真拉出来真刀真枪就差点意思了。
这样想来,仙盟援军此时赶到也是件好事,最起码能让很多太阴宗弟子免于伤亡。
心念电转想了许多,但其实不过一瞬,在沉渊举起魔刀的同时,温露白已经解决掉蓝翳和围上来的一众魔族,浴血而出,飞到月行之身边。
“阿月……”只来得及叫出这个名字,温露白便目光一凌,他看见沉渊将湮灭狠狠往下一插,浓稠的黑雾从刀尖滚滚逸散而出,周围的气压变得极低,仿佛一场惊天动地的风暴正待成形。
“他要用‘千刃’!”
这个魔头,刚刚在化灵境中折损掉不少灵力,又跟温露白大战一场,这时要使出压箱底的杀招,简直就是不要命了。
在沉渊的狞笑声中,黑雾凝成万千刀锋,眼看就要朝着下面的太阴宗弟子呼啸而去!
“千刃”一旦使出来,很可能会波及到魔族自身,不过看来沉渊是不在乎的,疯起来连自己人都杀。
但温露白怎么可能让他得逞,他正要蓄积所有灵力灌注于凝晖剑上孤注一掷,却意外地被月行之按住了手。
上次在寂无山,师尊使出“玉轮斩”诛杀魔族,消耗巨大,之后再战就被沉渊打伤,此时此刻正如彼时彼刻,但月行之已经不再担心身份暴露,他只知道,绝不能再让师尊冒险。
“师尊,”月行之朝他微微一笑,沾血的侧脸在黎明破晓的微光中显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白,他淡定地说,“我来。”
温露白一怔,此刻月行之的语气轻柔,但不容拒绝。
月行之随意挽了个剑花,随后将浮光剑凌空一划,虚空之中顿时裂开一道金色巨缝,初升朝阳的万千霞光被巨缝吞噬,仿佛时间倒转,黎明中的天地又重新陷入了一片昏暗。
这诡异的天象让地下激战正酣的仙门弟子和魔族兵将都陷入了迷茫,他们甚至停下手中的动作,一齐望向那轮黯淡的朝阳。
但下一刻,天地间所有光亮都从浮光剑化出的裂缝中倾泻而出,万千光华化作无数刀刃,迎向沉渊的“千刃”,将那些暗黑的刀影一一截断。
整个天空仿佛下了一场绚烂至极的光雨。
满身是血的袁思齐站在太阴宗弟子当中,仰头喃喃道:“是‘流光一隙’……”
“是妖魔共主的杀招‘流光一隙’!”
“他是月行之!”
“月行之回来了!”
在一片惊呼声中,朝阳重新变得红彤彤,整个世界明亮起来,而在旭日霞光中,莫知难的鸾凤车如同仙鸟驾临,后面跟着庞大的仙盟队伍。
虽然是一大早匆匆赶来,但仙盟盟主的衣着、头发、还有那张精致的脸,无一不完美无瑕。
并不高大的身影站在车头,为了显得更有气势而昂首挺立,莫知难往下一扫,精准捕捉到月行之望上来的目光,两人遥遥相对,目光短兵相接。
沉渊跟温露白对战,难以取胜,就这么逃走肯定不甘心,他使出“千刃”对付太阴宗弟子,无非就是想逼月行之也放出独门大招,这样仙盟赶到,就能看见魔头月行之归来的盛况了。
以此给月行之找点麻烦,沉渊何乐不为。
但现在月行之不在乎了。
他冲莫知难勾唇笑了笑,无所谓地耸耸肩。
反正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这一天他早晚要面对。
莫知难没有笑,他紧抿薄唇,眼中露出狠厉的光,他一挥手,对身边人吩咐道:“沉渊以及其他魔族蝼蚁,能杀便杀了,但月行之,我要活的。”
其实在流光一隙重新现世的刹那,众多魔族就已经吓破了胆,开始四处逃窜,上一世的妖魔共主实在给魔族留下了深重的心理阴影,流光一隙虽然名字好听,打出来也很好看,但那实在是人间安魂曲、鬼神催命符,这个杀招之下,魔族亡魂无以计数。
没有不怕的道理。
魔族四散溃逃,沉渊却没有气急败坏,甚至在杀招千刃被攻克之后,他只是吐了口血,随后身形一闪,也趁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