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在玄狸惊怒悲恸的吼声中,月行之看见湮灭的刀尖刺进了温露白的胸膛,随后被师尊一剑挑开,随着一弧鲜血飞溅,魔刀的刀尖竟然断了!
“嗯?!”沉渊脸上的惊疑一闪而过,他意识到有哪里不对,似乎想上前查看,然而温露白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凝晖剑掷了出来——
凝晖如同白色流星,朝沉渊刺去,这一剑有开天辟地的威能,震得沉渊又喷了一大口血,他勉强躲闪,一边飞退一边冷笑:“温露白,今天本座就先不跟你玩儿了,你回去养养身体,咱们下次继续!”
沉渊带着所剩无几的魔族撤走了,几乎在他们消失的瞬间,温露白捂着胸口倒了下去,被月行之一把接在怀里——
“师尊!”
刚才那一刀,看着刺得并不深,但直到月行之把温露白抱在怀里,他才意识到,师尊的状况,似乎很不好。
月行之看见温露白的脸色苍白如纸,双眸微阖,他背后那道伤口流的血,已经染红了白衣,然而最可疑又可怕的是胸口的伤,那并不算深的伤口,流出的不是血,而是一种莹白色的液体。
“……这是怎么了?”月行之的声音颤抖,他开始慌了,他去搭温露白的脉搏,然而什么起伏也没有。
指尖也开始颤抖,月行之想拨开温露白的衣服,查看一下伤口,却被温露白一把抓住了手腕。
师尊睁开眼睛,用罕见的、清明而慎重的眼神望着他,嘶哑道:“阿月……阿月……”
“我在呢……”月行之茫然地握住了温露白的手,他被温露白的眼神吓住了。
“我死以后,”温露白认真地问,“……正如前夜所说,你回小花筑,帮我照顾……阿暖,可以吗?”
“你在说什么?”月行之觉得荒唐,只觉得自己在做梦,“你怎么会死呢?”
“人都是会死的……我早该死了,但你们还要好好活着……”温露白冲他笑笑,那笑容里似有遗憾,但好像也有解脱,他像看个不懂事的孩子似的看着月行之,抓着他的手渐渐有松开的迹象,眼睛也隐约要闭上了……
月行之更急了,温露白胸口那些白色的液体还在源源不断地流出来,他用手压也压不住,而温露白的话简直让他莫名其妙又心急如焚,他把师尊的手抓紧,开始口不择言:“温露白,你不要睡啊!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早就准备好去死了吗?!……你要是死了,我可不会管你的孩子,你醒醒!”
然而温露白不会回答了,他闭上眼睛,头往一边倒去。
随着怀里的人彻底失去意识,月行之的心跳似乎也停止了,他仿佛一头跌进混乱的深渊,完全失去了对周围一切的感知和判断。
直到一个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猛然回头,双眼渐渐对焦,看见景阳宗宗主徐循之——他那亲弟弟,正站在他身后,后面跟着沉默的景阳宗弟子。
“这里交给我,你快带月华仙尊去凌霄山找安宗主吧。”徐循之忧心忡忡地望着他,抓着他的胳膊,想要把他扶起来。
月行之终于找回了自己的意识,他吃力地抱起温露白,交代徐循之道:“徐宗主,除了料理寂无山后续之事,还要麻烦你通传仙盟——魔头沉渊现身了。”——
作者有话说:[红心][红心][红心]
第43章凌霄山(一)
凌霄宗在几个大宗门里,是最神秘无常、自由散漫的一个,可能因为有个性格古怪,不喜过问俗物、只醉心于医道和养生的老头儿做宗主吧。
凌霄宗没有那么多规矩,在山上,只要不杀人放火,下了山,只要不打着宗门的名义招摇撞骗,其他的,是愿意入世悬壶,还是出世修仙,都随弟子们的便。
因为一直与世无争,所以与各种势力之间很少有矛盾,连山上的守卫都松懈的很。
月行之几乎是毫不费力,就过了那一层聊胜于无的守山结界,落在了凌霄山山巅上。
可他刚一落下,就有一群采药的童子发现了他。
他们蹦蹦跳跳地围拢过来,既不惊奇也不害怕,可能是这样从天而降的不速之客,并不太罕见吧。
小童子们看看月行之,再看看他背着的浑身是血的温露白,叽叽喳喳道:“你是谁?”、“你找谁?”、“受伤了?”、“要找哪个师兄看病?”……
月行之没空逗小孩儿,急道:“快去找你们安宗主来。”
小童子们又是一片七嘴八舌:“谁呀这么大口气?”、“我们师祖岂是你想见就见的?”、“师祖最近在闭关呢,不见外客。”、“要不我先给他包扎一下?”……
一声声吵得月行之头都要炸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变出一张狐狸脸,冲小童子们呲牙,露出血红大口,吼道:“快去叫管事的人来!就说月华仙尊受伤了,前来求救!”
这下终于把一群小崽子镇住,一边嗷嗷叫着一边飞奔回去给他叫人了。
很快,一个仙风道骨、风度翩翩的凌霄宗高阶弟子信步而来,他穿着淡青色、上绣“凌霄攀援”纹样的衣服,手端拂尘。
待走到面前,月行之认出了他,是常跟在安释怀身边的大弟子——云端。
云端走到月行之面前,看一眼温露白,眉眼间浮着一层淡淡忧色:“这位道友,想必你已经知道,家师闭关,不见外客。”
月行之再次深呼吸,自打上凌霄山以来,他的心火是越烧越旺,这山上的人怎么好像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一样,他勉强压住情绪,道:“想必你也知道了,这不是外客,是月华仙尊,是安宗主的好友。”
“……我已经禀报过了,”云端犹豫了一下,还是照实说道,“但师尊说,他从不救必死之人。”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