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上,”玄狸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月行之眉头不展,他不想和玄狸解释,也解释不清楚,何况这事要是跟他下属说了,他这尊上的面子还要不要了?他只得淡淡道:“没什么,好奇罢了。”
玄狸有个好处,就是月行之若不想说,他绝不多问,很快就转换了话题:“我倒也有个问题想问尊上……”他转了转黑暗中亮晶晶的琥珀色猫眼,欲言又止。
月行之不耐烦,转过身去:“要问就问,不问我睡了。”
玄狸马上道:“我在月华仙尊这屋子里到处都能闻到你的气息,连他床上都有,甚至,甚至……更浓……”
玄狸现在是妖猫,嗅觉敏锐,月行之经常变成狐狸去爬温露白的床,一睡就一整晚,他能闻到那张床上都是月行之的气息,这再正常不过了。
这件事,倒没什么好隐瞒,月行之坦率道:“我,狐狸嘛,去跟温露白这样的男人亲近,对精进修为大有助益。”
“啊……”玄狸恍然大悟,“妙啊!原来尊上要留在太阴山,还有这一层考虑,方才我还以为尊上是不愿意跟我回寂无山,是我误会了,还是尊上思虑周全啊。”
月行之:“……”他把玄狸救活还是有价值的,最起码有情绪价值。
“我嘛,”月行之懒洋洋没正经地说,“你知道的,一向是雁过拔毛,人尽其用。”
“是,”玄狸赞道,“而且尊上一点都不虚伪,不像那些仙族惺惺作态。那个……既然是为了修炼,你和他亲近到哪一步了?”
“这个你就别打听了。”月行之摆摆手,示意玄狸可以跪安了。
但是玄狸正兴奋着,忍不住又说了一句:“尊上虽有个狐狸之身,但知道狐族修炼的真正法门吗?只是贴近恐怕不够,要将男子精-元注入体内加以炼化……”
月行之老脸一红,伸出一脚把玄狸踢出去:“可以了可以了,再说就没分寸了哈。”
……
第二天一早,温露白、温暖和月行之照样在院子里石桌旁吃早饭,房顶上出现一只圆滚滚的黑猫,他先是可怜巴巴地喵喵叫,然后小心翼翼跳下来,谨慎地瞄了瞄温露白,才走过来在月行之脚边打转,一边转一边喵呜喵呜,意思是讨吃的。
月行之看了看黑猫,又看了看温露白,又一次开始了表演:“哎,这哪儿来的猫啊?”
温暖兴致勃勃,根本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用脚尖轻轻勾了下黑猫的下巴:“太阴山这么大,野猫野狗多得很,不过直接跑到小花筑来讨吃的,倒是不多见,这只黑猫长得真好看,一点杂毛都没有,眼睛还这么亮。”
这天早上佐餐的配菜正好有熏鱼,月行之挑了一块,放在地上,看着玄狸津津有味开吃:“好吃吗?好吃你就常来。”
他再抬头瞄一眼温露白,见月华仙尊端端坐着,垂着眼眸,正在品茶,对昨夜牵手赏月的事只字不提,对这只“不速之客”也没有半点兴趣。
月行之看着他,心想,他虽然遮掩了玄狸身上的妖气,但是在小花筑里,在月华仙尊面前,就真的一点马脚露不出吗?再想想,他深夜进出藏宝阁,用寄魂瓶养一个大妖魂魄几十天,温露白就一点没有察觉?
“你看着我做什么?”温露白抬眸,淡淡望向他。
“师尊,……我既然拜了师要长留小花筑,能养只宠物吗?”月行之胆大包天试探道。
温露白抿了口茶,轻咳一声:“随你。”
“这只黑猫看着不错,好像与我有些缘分。”月行之更进一步。
“是吗?”温露白抬眸觑了一眼玄狸,“我看这猫傻得很。”
玄狸:“……”这属于人身攻击。
“傻就傻点吧,一只宠物而已,那我就把他养在身边了,可以吗?师尊?”月行之唇角带笑,歪头看着温露白,有一点狡黠撒娇的意味。
温露白看着他,有片刻出神,才说:“可以。但它不能上床。”
温暖可不乐意了,看看温露白又看看月行之,撇嘴道:“怎么他说养就能养,我之前说要养个猫猫狗狗,爹你就死活不让。后来好不容易养个小狐狸,嗐,一转眼还变成我师兄了。”
温露白淡淡一笑:“这只猫,你们一起养着就是了。”
温暖“哼”了一声,又笑了起来,俯身想把黑猫抓过来揉捏,可惜黑猫已经纵身一跃,跳到月行之腿上了,温露白答应收留他,他就能光明正大留在月行之身边,正高兴得不知要怎么样呢,毛茸茸的脑袋蹭着月行之的肚子,伸出刺刺的舌头,去舔月行之的手。
不料舌头刚伸到一半,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掀了下来,紧接着听到温露白冷淡的声音:“除了不能让它上床,也不能这样抱着,小心玩物丧志。”
玄狸在地上滚了一圈,滚了些合欢花瓣粘在身上,他舔了舔身上的毛,不甘心地喵喵了一声,可看看温露白的脸色,再想想他是怎么死的,最终是不敢造次,卧在月行之脚边,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除了他误绑了温暖,被温露白一招“新月沉”打得差点重新投胎之外,他与这位月华仙尊的交集实在不多,他一贯听闻这位仙尊为人师表、德高望重,却不明白今天为何对他这只小小山猫是这样的态度,说不喜欢他吧,又让他留下了,说喜欢他吧,为啥不让别人抱呢,他现在只是一只毫无妖气的普通黑猫啊,这辈子都不可能变回人形了,不被人抱着才奇怪好吗。
玄狸在这腹诽,月行之也满脑袋问号,温露白这个态度……他要是察觉到玄狸有蹊跷,那他知道多少呢,又为什么不说?如果他真的毫无察觉,那只能说明他的身体确实不好了,法力也大不如前。
不管是哪一种,都不太妙啊。
月行之一边思索一边吃饭,玄狸这片刻功夫也闲不住,他嫌地上凉,已经卧在月行之的脚上了,肚皮蹭着人家的鞋面,眯着眼舔嘴,还怪享受的。
却也是好景不长,很快就被温露白扔了根小树枝过来,吓得他跳了起来:“看来是只好吃懒做的傻猫,”温露白道,“我厨房里最近闹老鼠,你去给我捉了,小花筑不留吃白饭的。”
月行之:……那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