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有些害羞,问出这句话时,薛忱遇不好意思地偏过头,枕在自己右臂上。蝶翼般的长睫微微颤动着,在眼底留下浅浅的阴影。
隔着手机摄像头,那块小小的屏幕上,男生低垂着脑袋,湿软的发丝乖巧地贴在额头上,水珠顺着红透的脖颈滑落,砸到他白皙的锁骨间。
鬼使神差间,方时雨的指尖不受控制地落在屏幕上。
她跟着水珠的轨迹滑动手指,水珠讨好地吻过她的指腹,兢兢业业按照她描绘过的路线向下一路蜿蜒,最后落进薛忱遇灰色的短袖领口,洇出一片深色的痕迹。
看着那片洇湿的布料,方时雨的视线被牢牢锁紧,几乎目不转睛。
“在看什么?”
听到薛忱遇开口,方时雨猛地回神。
不知道薛忱遇什么时候换了姿势,他右手撑着脑袋,歪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颈间一圈薄红还没褪去,左手百无聊赖地敲着桌子。
敲出来的调子有些耳熟,总觉得在哪听过似的。
意识到自己盯着薛忱遇胸口的水痕盯到失神,方时雨慌乱地移开视线,脸“唰”的一下红到耳根。
没时间去想薛忱遇敲出来的调子,她满脑子都是被抓包的尴尬,恨不得连夜逃离地球。
薛忱遇戏谑调侃的目光中,方时雨摩挲着手指涨红了脸。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的不远处,“吱呀”一声房门口被打开。一道蓝白色的身影猛地冲进房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上床,在柔软的被子上砸出一个大坑。
一阵天旋地转,手机“啪”的一下砸到地毯上。屏幕变得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只留下方时雨气急败坏的训斥声。
下意识想问方时雨发生了什么,话到嘴边,薛忱遇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含混不清的句子里凌乱地夹杂着几句“方串串”。
方时雨像是要把小猫的名字当逗号使用,“方串串”可怜巴巴地缀在句子末尾,每一次出现都代表下一波疾风骤雨。
教训小朋友的话,他还是不要插手得好。
薛忱遇好笑地摇摇头,把手机声音设成外放,随手把手机放到书桌上,抬脚向洗手间走去。
高中没有大学放假早,薛忱竺还没有进行期末考,也就谈不上放寒假回家过年。反正薛忱竺也不在家,薛忱遇也没有回家住的必要,索性直接留在江大附近的公寓。
公寓的洗手间悬着盏暖黄色的壁灯,灯光打下来洒在地面上时,落日余晖充斥满整个房间,好像度过一个暖洋洋的傍晚。
薛忱遇单手撑着洗手池的边缘,直直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湿哒哒的发丝没擦干,渗出的水珠顺着脖子滑到锁骨上,又砸进领口间消失不见。
完全的意料之中。
真是不枉他翻翻找找,特意从衣柜里翻出这件衣服。
领口又低,料子又薄。
冬天穿还真是有点冷呢。
薛忱遇轻轻搓了两下胳膊上泛起的红点,像是想到什么,散漫地扬起眉,胸有成竹地勾起唇角轻笑一声。
骨节分明的腕骨落在肩头,对着热气还未散尽的镜子,薛忱遇漫不经心地扯了扯衣领。
直到透过松松垮垮的领口,淡粉色的胸膛与紧实的肌肉若隐若现,他这才满意地收回手。
水龙头调到热水,薛忱遇掬起一捧水向脸上泼去,刚刚被室内暖气烘干的发丝,又重新挂上水珠,滴滴答答地顺着脖子往下流。
薛忱遇随手擦了两下脖子,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响指。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