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饱饭过后,齐王擦了擦嘴角,大步流星走进燕蓟将军厅,径直坐在主位上,目光扫过下方的赵之信与冯岳,沉声道:“二位将军,如今燕蓟城外局势究竟如何?达勒克汗那老狐狸,可有半分退兵之意?”
赵之信上前一步,躬身回道:“回殿下,据末将这几日派出去的斥候探查,达勒克汗毫无退兵之心!这几日他虽没敢大举攻城,却每日派大量哨兵在城外四处环视,把咱们燕蓟城围得跟铁桶似的,怕是在琢磨破城的法子。”他顿了顿,补充道,“更棘手的是,他的人马又增了!先前咱们探得是三千骑兵,如今已增至万人,想来是后方的援军到了。”
齐王手指敲了敲桌面,目光转向冯岳:“冯将军,你是沙场老将,你觉得此番对阵,我们能胜吗?”
冯岳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结实的牙,声音洪亮得震得厅内梁柱嗡嗡作响:“殿下!能胜!咋不能胜!”他撸了撸袖子,一副大老粗的直爽模样,“末将跟您说,达勒克汗那伙人看着人多势众,其实就是一群饿狼!他们远道而来,粮草补给肯定跟不上,这几日按兵不动,八成是在等粮草!咱们燕蓟城虽守军不多,但城墙厚实,粮草刚够支撑,再加上殿下您带来的精锐,里外一夹击,他们必败!”
“再者说!”冯岳拍了拍胸脯,“他们是客场,咱们是主场!城里的百姓都向着咱们,到时候一声令下,男人们都能抄起家伙上城墙!达勒克汗的人是骑兵,在城下耍不开,咱们居高临下,放箭扔石头都能砸得他们哭爹喊娘!末将估摸着,只要咱们守住这两日,等后续五万步兵一到,直接冲出去砍了他们的马腿,保管让达勒克汗屁滚尿流地跑回老家!”
赵之信在一旁点头附和:“冯将军所言极是,达勒克汗虽勇猛,却多疑寡断,只要我们坚守不出,再派小股部队骚扰他的粮草线,不出三日,他必军心大乱!”
齐王抬手止住冯岳的话,指尖仍轻轻敲着桌面,语气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冯将军性子急,想速战速决,本王懂。但本王虽不懂兵法,也听过‘兵势如水,断不可躁进冒进’——达勒克汗虽粮草可能吃紧,却也手握万余骑兵,若我们此刻贸然夜袭,万一中了他的埋伏,反倒折损兵力,得不偿失。”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厅内,语气多了几分凛然:“再者,本王向来不齿那些偷鸡摸狗的小人之举,烧粮草虽能破敌,却非堂堂正正之师所为。我们是大周的将士,要赢,就得赢在明面上,让达勒克汗输得心服口服!”
“殿下英明!”赵之信连忙躬身附和。
齐王微微颔首,继续道:“你们放心,右北平、辽西、辽东等六郡的五万兵马,明日便会抵达燕蓟城外!等大军汇合,后日一早,我们便打开城门,主动出击!”
赵之信上前一步,眼神亮得惊人,躬身回禀:“殿下,草原部族的骑兵向来以迅捷突袭见长,来去如风,可咱们大周多是步兵,硬拼冲锋定然吃亏!末将琢磨着,不如以‘双圈叠阵’破敌!”
“双圈叠阵?”齐王挑眉,身子微微前倾,“快细说!”
“是!”赵之信朗声道,“殿下可令一万人马在外围围成大圈,全用盾牌兵,盾与盾相接,密不透风,圈径八十步,形成第一道屏障!盾牌兵身后,再布一层长矛兵,矛头朝外,专等骑兵靠近时刺马腹——马失前蹄,骑兵再凶也成了待宰羔羊!”
他顿了顿,继续道:“外圈之内,再围一圈人马,弓箭手藏在盾牌兵缝隙后,听号令齐射;长矛兵则在第二圈阵前待命,倘若达勒克汗的链子马攻破第一圈,咱们第二圈阵立刻顶上,继续攻防!他那破甲箭不过几千发,射完便成了摆设,咱们有六万大军,耗也能耗死他们!”
“再者,中原用兵最忌急躁,得稳扎稳打!末将提议设红、黑、蓝、绿四旗:红旗举,外圈盾牌兵结阵;黑旗挥,弓箭手齐射;蓝旗展,长矛兵刺马;绿旗扬,第二圈阵补位!四旗交替,进退有序,不愁拿不下他的骑兵!”
齐王听得连连点头,眼中闪过赞许,转头看向一旁听得直咧嘴的冯岳,笑道:“冯将军,你听听赵将军这计策,如何?”
冯岳挠了挠头,瓮声瓮气地回道:“赵将军这法子,听着是挺绕,可细琢磨真管用!那链子马再凶,也架不住盾牌挡、长矛刺、弓箭射啊!双圈阵跟个铁桶似的,他冲进来也得被咱们瓮中捉鳖!”
他一拍大腿,嗓门更响:“末将没啥花花肠子,就知道跟着旗子冲!赵将军你这四旗信号,到时候可得让弟兄们认清楚,别乱了阵脚!末将带骑兵守在外圈侧翼,谁敢冲阵,我先砍了他的马腿!”
赵之信补充道:“冯将军勇猛,有您坐镇侧翼,可保外圈阵脚稳固!这阵法的关键,就在于四旗号令统一,六万大军如同一人,方能以静制动,克制骑兵的迅捷!”
齐王眉头微蹙,指尖敲着桌案沉声道:“赵将军,你这双圈阵虽稳,可盾牌兵终究迟缓!达勒克汗的链子马最善专攻下路,万马奔腾时蹄声震地,那股冲劲能把城墙都撼动几分——就算外圈盾兵密不透风,怕是也顶不住这般冲击,到时候盾阵一破,兵士们定然失重摔倒,阵脚一乱,我军如何应对?”
赵之信早有准备,躬身回道:“殿下所虑极是!这正是末将设第二圈阵的深意!第二圈依旧以盾牌兵为主,只是盾面更厚,兵士们皆以铁索相连,脚下钉入地桩!待外圈盾兵遇袭,旗手立刻挥绿旗为号,第二圈盾兵迅速上前补位,盾阵无缝衔接!”
他顿了顿,语气笃定:“链子马虽猛,却只能全力冲击一回!万马奔腾时惯性极大,冲垮外圈后根本来不及调转马头再冲第二回,此时正是他们最虚弱之际!咱们立刻挥蓝旗,外圈幸存的盾牌兵与第二圈兵士合力,用铁索将倒地的马匹缠住,长矛兵趁机补刺,弓箭手再齐射残余骑兵!”
“至于火攻,末将也早有防备!”赵之信继续道,语气愈发沉稳:“殿下放心!若遇火攻,只需蓝旗一挥,‘前阵变后阵、后阵变前阵’即刻执行!外圈盾牌兵迅速收拢盾阵,护住后撤的兵士,内圈盾牌兵则转为前锋,举盾挡火开路,弓箭手殿后,边退边射火箭压制!”
他顿了顿,伸手在桌案上比划着:“前阵兵士借着盾阵掩护,分批退至内圈之后,后阵兵士立刻顶上前,重新结好双圈阵——如此交替撤退,既不会乱了阵型,又能避开火攻,等敌人火势稍减,咱们再挥红旗反攻,打他个措手不及!”
赵之信望着桌案上的阵图,语气铿锵:“殿下,达勒克汗的招数就那三板斧——先用链子马冲乱阵型,再用破甲箭射杀露头兵士,最后火攻逼退我军,等我军阵脚大乱,他的骑兵便冲上来绞杀!以往中原步兵吃亏,就是输在没发子应对这连环三策,如今这双圆阵,正好能一一破解!”
他指着阵图详解:“链子马冲阵,有双圈盾阵挡着,还能补位变阵;破甲箭就几千发,咱们六万大军轮着藏在盾后,耗光他的箭就没辙;至于火攻,前阵后阵交替撤退,再以火箭还击,他的马群一受惊,反倒成了累赘!这双圆阵,就是他连环三策的克星,定能克敌制胜!”
齐王听得眼中精光乍现,猛地一拍桌案:“好!说得好!赵将军这阵图,简直是为达勒克汗量身定做的!以往咱们中原兵被动挨打,就是没摸透他的套路,如今看透了这三板斧,再用双圆阵接着,保管让他偷鸡不成蚀把米!”
他站起身,走到厅中,目光扫过窗外操练的兵士,朗声道:“传我将令,明日大军汇合后,全军按双圆阵列阵,四旗官各就各位,就等着达勒克汗来送人头!本王要让他知道,我大周步兵,也能把草原骑兵打得落花流水!”
冯岳在一旁听得热血沸腾,高声应道:“殿下英明!末将已经等不及要冲上去,给那达勒克汗点颜色看看了!”
赵之信也躬身道:“末将这就去再细化阵形,确保每一个兵士都清楚自己的位置,明日一战,定能大获全胜!”
齐王点头,眼中满是胜券在握的光芒:“好!二位将军各司其职,明日,便是我大周扬威燕蓟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