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那头还没打过来呢,建业里面就已经四分五裂了,所有人都将自己的荣辱、短暂的利益建立在家国之上,这还怎么打?整个朝堂其实早就被祸害完了,也别怪文康帝输。
朝廷里的官儿都这样,建业里的百姓更是忧心忡忡,梦中都要哭嚎一声,整个皇城都跟着阴云密布。
——
就在这样一个清晨,兰陵战败的消息与齐王索要联姻公主的议和消息一起传回来。
北疆郡全面失守,之前豪情万丈送出去的大将军现在夹着尾巴跑回来,文武百官今日都急匆匆的上朝。
文康帝昨夜是在御书房里熬了一夜的,烟令颐因他气死太后而大动肝火,每天都在给太后祈福,还在为他分担政务,怀着孕还要操劳,瞧见烟令颐这般模样,他心里难得的升起了几分愧疚。
这个时候,文康帝又开始爱烟令颐了,他突然间觉得烟令颐无比重要,这每天只知道玩乐的皇贵妃如何能比得过烟令颐?关键时刻,不还是只有烟令颐一个人陪着他吗?
怕惹烟令颐生气,文康帝也不敢休息,昨夜看了一夜的公文,眼皮子都打架,今日又硬撑着,咬着牙来了前殿上朝。
今日上朝,战败回来的将军正跪在殿中,支支吾吾道:“齐王说,只要送上和亲公主,便可议和。”
兰陵吃了一场败仗,齐王的手隔着千山万水抽了建业一嘴巴子,来上朝的文武百官脸色都很难看,现在又听了这么些话,顿时议论纷纷。
“公主?咱们也就一个公主!那可是齐王亲侄女!”
大晋允许表兄妹相娶,毕竟不是一个姓氏,却不允同姓亲缘婚嫁,谋逆已是大罪,再叠一个罔顾人伦,齐王都要被唾沫星子淹死了——噢,人家也不是齐王了,是北齐皇帝。
跪在地上的大将军硬着头皮道:“并非是宁月公主,齐王要索要他人,封为和亲公主。”
听闻此话,朝堂上的众位大人们语气一缓。
“送出公主,也不是不行,齐王要谁封一个便是。”
“此举也是为大晋久安。”
“若是再打下去,大晋万民丧命啊!”
绝大部分朝臣都是赞同议和的,扯着爱国爱民的大旗,说要止干戈。
也有那么几个主战派,但是人数太少,而且目前的大晋是真打不过齐王,最终少数服从多数,弱势服从强势,朝堂中准备献祭出来一个女人,解决这场麻烦。
“和亲公主?”金銮殿中的盘龙火柱呼呼的烧着,其中裹了油的木头偶有噼啪声传来,文康帝坐在高高的龙椅上,头顶上的十二旒随着他的声音摇摇晃晃,他声线微沉,道:“齐王向朕要联姻公主?他亲口所说吗?给出了公主便可休战?”
战败回来的将军一直跪着,听见这话的时候,将军的头颅越来越低,呢喃着说:“是。”
“那齐王要何人?”文康帝又问。
跪在其下的将军支支吾吾,就是说不出个名字来。
瞧见这人如此,文康帝便明白了,一定是很为难的人。
是世家贵女,还是王侯之女?
这时候,一旁的大臣们也开始问。
“齐王是想要哪家的贵女?”
“听闻太后在世时,左相府的嫡长女曾与齐王相看过。”
下面这群大臣你说一句我说一句,短暂的掀起了一场言语浪潮,淹没了每一个人的耳朵。
那跪在地上的将军面色涨红,眼见着要说到左相府去,那将军才道:“不是左相府,齐王要的贵女已嫁了人了。”
文康帝恍然大悟。
“原来真是已嫁女。”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怪不得将军这么难言,若要将一个已嫁女当做和亲公主送出去,那要将其夫家置于何地?对于其夫家来说,这实在是千古之辱。
但是这也没办法,文康帝想,在国家大事面前是没有什么受辱不受辱的,为了国家受辱,是他们的荣幸。
大晋养育了他们,当大晋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就该挺身而出。
文康帝便道:“既如此,朕便下旨,不管是那个夫家,只要能为了国家捐躯,朕都会赏赐他们。”
下面的大臣们也深以为然。
没错呀!不知道是那家倒霉的府门,竟然要献出嫁进来的女人,哎呀,真是牺牲颇大啊!是得好生补上一补。
下面跪着的将军抖得更厉害了。
“好了,将军且说,齐王到底要那家女子。”坐在龙椅上的文康帝似乎解决了一件难事儿,眉眼间都多了几分松快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