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翎登基三载,做梦都想反击大晋,但南雪国的朝臣早在上一代就被打软了骨头,群臣激愤,不肯出兵,一直让萧云翎心口窝火。
他越想越恼,眉头紧紧蹙着,正是此时,突然听见外面一阵喧哗,隐隐还有人喊什么“文康帝”。
对于萧云翎来说,“文康帝”这三个字就像是带刺儿的利箭一样,“蹭”的一下刺进了他的心中。
这种感觉让萧云翎很不爽,文康帝根本不知道他是谁,可他却被这个人牵动心神,让他天然就低了文康帝一头。
但他又不得不去看。
萧云翎又一次掀开了那面该死的帘子,这一回,他看见的不是富丽堂皇的登云轿,而是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乞丐。
乞丐似乎想进城,被官兵拦住后,高喊着什么“朕乃文康帝”之类的话,叫一旁的路人听得发笑。
“见了一次皇帝,就以为自己是皇帝咯?”路人挑着扁担路过,讥笑着说道:“疯子。”
冒充皇帝可是大罪,喊一句都是要被杀头的。
守门的官兵看他是个疯子,就没跟他计较,只是一脚将人蹬开。
官兵脚上的靴子是精铁所铸,再加上有点怕疯子惹事儿,所以下脚颇重,这疯子一脚被踹飞出去,正好“咣当”一声,撞在了萧云翎的马车上。
这么大个人飞过来,整个马车都被撞晃了一瞬,萧云翎下意识往下瞥了一眼,正好看到对方向后昂着一张脸。
这张脸的轮廓眉眼都熟悉极了,熟悉到好像刚才就深深地烙印在眼眸中一样。
萧云翎心头一跳。
而一旁扮成商贩的手下冲过来就要将这乞儿拖起来扔掉——他们家云公子最是厌烦这些有手有脚却只肯乞讨的废物东西,若是惹了云公子不快可是大事!
但手下才刚将乞儿拖起来,就听见马车窗内的云公子突然道:“等等,他在说什么?”
手下忙将脑袋凑到乞儿旁边来听,又问:“你说什么?”
乞儿身上一股恶臭,泥泞尘土草屑沾满全身,更要命的是,这乞儿身上还有很多伤痕,像是摔的,都红肿化脓,浑身发起了高热。
手下听了一会儿后,抬起头道:“云公子,他烧了,说的话稀里糊涂的,就一直说[朕是文康帝],[朕要回去],还说要[烟]什么东西,但是属下没听清,其余的也都说不出,瞧着意识模糊了。”
其实手下觉得这就是个疯子,一个小乞儿,怎么可能是文康帝呢?文康帝刚才分明在登云轿上随着车走过去,也不知道云公子为什么突然问这一嘴。
就在手下如此想时,突然听见云公子道:“把此人带上。”
手下讶然一瞬,随后点头称是,把这人拎着带到了后方的商队马车里,直接将人丢到货物堆上,一起带入了城。
真正的文康帝就这么跟假文康帝和烟令颐擦了个边儿,然后落到了南雪国帝君的手里。
命运和他们开了一个促狭的玩笑,同时也将他们推向了赌注更大的牌桌上。
剧情过半,话本上的众多角色终于逐一登场,在彼此都意想不到的时候碰了一次面,然后又毫不知情的错过,奔向了故事的下一章。
重来一回,庄家洗牌,现在大家手里的牌都不一样啦,谁赢谁输还真不一定呐。
——
而烟令颐对于文康帝已经从村子里跑出来这件事儿一无所知。
她正在预谋一个大计划。
当时众人才回建业皇城,主子们回宫休息,奴仆们在下方忙活安置各种东西,因为文康帝回来而得了信的公务们也都奸笑着如同潮水一样扑过来,一拨接一拨的去往皇上的御书房,把文康帝砸得头破血流。
她离开建业皇城有几日了,堆积的公文层层叠叠的罗列在案牍之上,一眼望去,人眼前都跟着发晕,幸而这回她不是一个人发晕的。
之前那位跟她一起在林子里逃过命的林净水与她一起来晕——文康帝身边其实原先也有一批人来辅助,比如原先的太子太傅、现在的天子帝师,以及一众原先的东宫属臣,现在自然成了新帝手下,为新帝奔走,但是,那些都是原先文康帝的人。
现在的文康帝怕露馅,根本不敢宣那些人进宫,什么事儿都得自己硬着头皮来。
只有一个林净水,以前没接触过文康帝,又是她自己以新身份认识的,她才敢将林净水带过来。
御前洗笔郎林净水第一次上任,就看见皇上被公务压的抬不起脑袋,急的来回转悠。
林净水因整个林家被皇上救了一回,对文康帝是五体投地百依百顺,一瞧见文康帝受累,他比文康帝都上火。
也怪不得皇上为难,这每一份公文上的东西都让人头疼,南边说雪灾,北面想打架,东边通了海陆商贸后滋生出许多海盗与官商勾结,西边的大虞王朝静悄悄的待着,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来咬他们一口,户部说没钱没钱没钱,每个官员都端上来许多棘手的问题送到文康帝面前,等着文康帝给个解法。
文康帝一脸愁容,加上林净水两脸愁容。
其实从某种角度上来讲,现在的文康帝跟林净水都是一个水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