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么?昨儿半夜,那个死太监王德贵,把自己挂房梁上了!”一个洒扫宫女压低嗓门,眼珠子瞪得溜圆,那是又怕又想讲八卦。另一个宫女吓得脖子一缩,扫帚都在抖。“早就传开了!听说还留了封血书,非说是自个儿嫉妒那个林家佛子,这才动了杀心,跟旁人半毛钱关系没有!”“放屁!”先前那宫女撇着嘴,一脸的不信。“皇上刚说要严查,他就急着去见阎王?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儿!摆明了就是个替死鬼!”“嘘!”“你不要命啦!这种神仙打架的事儿也是咱们能嚼舌根的?”流言这东西,比长了腿跑得还快,没半个时辰就钻进了御书房。“啪!”一张皱巴巴的信纸被狠狠拍在紫檀木御案上,震得笔架子都在晃。“荒唐!简直是把朕当傻子耍!”皇帝气得胸口起伏,指着那封所谓的遗书,脸色黑得吓人。“一个没儿没女的老阉货,吃饱了撑的去嫉恨一个念佛的?还嫉恨到买凶杀人?”这借口找得也太敷衍了!这分明是杀人灭口!这是弃车保帅!皇帝鹰隼般的目光猛地扫向旁边的大太监,眼神里透着寒气。“去查!给朕把王德贵这老东西的底裤都扒干净!他平日里跟哪个宫苑走得近?最近见了谁?尤其是后宫那几位主子!”大太监后背瞬间湿透,腰弯得快贴到地上。“奴才遵旨!这就去办!”大太监脚底抹油溜了出去,心里跟明镜似的:【皇上这是动了真火,要把后宫翻个底朝天了。】皇帝独自坐在龙椅上,手指无意识地叩击着桌面。林家兄弟那天悲愤的脸还在眼前晃。如今王德贵死得这么干脆,反倒坐实了背后有人。能在宫里这么快就把人灭口,这手段,这能量,除了那几位还能有谁?是不是那个即将和亲的山麓族在搞鬼?还是哪个想上位的皇子?皇帝冷笑。【看来这宫里宫外,有些人是皮痒了,想给朕松松土啊。】王德贵的死,没把火灭了,反倒是往油锅里泼了一瓢水,炸了。真正的好戏,才刚上桌。坤宁宫里,气氛却截然不同。皇后手里端着茶盏,慢悠悠地撇着浮沫,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鹂妃那个蠢货,以为死个太监就能把屁股擦干净?”她太了解那个没脑子的璇玑公主了,做事顾头不顾腚,肯定留着小尾巴。果不其然。心腹嬷嬷快步走进来,附在皇后耳边低语几句。“赖皮张?王德贵的干儿子?”皇后眼睛一亮,放下茶盏,护甲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你是说,那个混混手里有东西?”嬷嬷点头,脸上带着算计的笑:“那赖皮张有个相好的寡妇叫柳娘。赖皮张进去前,塞给柳娘一支金钗。那做工,那成色,绝不是市井货色。”【金钗?】皇后笑了,笑意却不达眼底。【一个地痞流氓,哪来的这种宝贝?这不就是现成的铁证么!】“给我盯死那个柳娘!”皇后站起身,理了理凤袍,语气森然。她肯定急着要把这烫手山芋扔出去。咱们就做做好事,“帮她一把,让这支金钗,恰到好处地出现在该出现的地方!”此时此刻,京城一处破落巷子里。柳娘正捧着那支金钗,手抖得厉害的。原本以为是赖皮张发财了送她的定情信物,心里还美滋滋的。结果昨儿一听赖皮张卷进了谋害佛子的泼天大案,柳娘差点没当场吓尿!这哪是金钗啊,这就是催命符!拿着这玩意儿,她觉得手心里都在冒火。【不行!得赶紧把这晦气东西卖了!】柳娘咬咬牙,把金钗往怀里一揣,裹紧了头巾,鬼鬼祟祟地出了门。她不敢去正经金铺,生怕被人认出来,只能往那些鱼龙混杂的黑市巷口钻。殊不知,她这副做贼心虚的模样,早就落进了有心人的眼里。“大姐,有好货?”一个长相猥琐的男人凑上来,压低声音问。这人正是皇后安排的托儿。柳娘吓了一跳,但看对方也是一副见不得光的样,心里反而松了口气。“是个……是个金物件,急着出手,价钱好商量!”柳娘哆哆嗦嗦地把金钗掏出来晃了一眼。那男人眼睛一亮,刚要伸手接。就在这时!“别动!官府办案!”一队官差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冲了出来,凶神恶煞地把两人团团围住。柳娘吓得两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金钗当啷掉在地上。“官爷!冤枉啊!这……这是我家传的!”为首的官差捡起金钗,对着日头一照,冷笑出声。“”家传的?”他指着金钗内侧那个不起眼的标记,声音拔高了八度。,!“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内务府的印记!你家祖上是皇亲国戚啊?”“带走!”柳娘两眼一翻,直接吓晕了过去。这支带着内务府印记的金钗,连同那个半死不活的柳娘,被直接押进了京兆尹衙门。消息传回坤宁宫。皇后看着窗外阴沉的天色,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成了。】这支金钗就是刺向鹂妃母女最锋利的一把刀。什么自杀谢罪?什么嫉恨杀人?在这铁证面前,那就是个笑话!等着吧。等这金钗和柳娘的口供呈到皇上龙案上,鹂妃那张保养得宜的脸,怕是要保不住了。至于那个璇玑?这和亲公主的名头,怕是也戴不稳当咯!一支小小的金钗,已经点燃了引线。而在景仁宫里,刚刚松了一口气的鹂妃和璇玑,根本不知道,她们脚下的悬崖,已经开始崩塌。皇后这一手,那是雷厉风行,半点不带拖泥带水的。证据刚到手,热乎气儿还没散呢,她这边妆容一整,凤冠一戴,气场全开。手里捧着那是能要人命的金钗,袖子里揣着京兆尹那边刚审出来的口供,脚下生风,直奔养心殿。到了御前,皇后也没整那些虚头巴脑的。她面色凝重,把装金钗的锦盒往御案上一搁,旁边压着那份卷宗。“陛下,臣妾也不想拿这些糟心事儿烦您。”皇后叹了口气,眼角眉梢全是忧国忧民。只是近日宫外风言风语传得厉害,臣妾担心有人借着宫里的名头,在外面败坏陛下清誉。这一查不要紧,还真让臣妾查出个大雷来!“您请过目吧”。皇上这会儿正为了王德贵那个老东西自绝的事儿闹心呢,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一听这话,心里更是不痛快,伸手就把锦盒掀开了。这一看,皇上的瞳孔猛地一缩!盒子里静静躺着一支金钗,做工精细,花样繁复。最要命的是,钗头内侧,明晃晃刻着内务府造办处的印记!这是宫里的东西!宫里的物件儿,怎么会流落到市井街头?还跟那个意图谋害林家独苗的混混扯上了关系?这哪里是金钗,这分明是一巴掌,狠狠扇在他这个九五之尊的脸上!皇上强压着心头的火,一把抓过卷宗,一目十行地往下扫。越看,脸色越黑。等到看到柳娘招供,说这金钗是赖皮张送的定情信物时,皇上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崩断了!砰!一记狠厉的掌击重重拍在御案上!笔架上的御笔被震得乱颤,墨汁溅了几滴在明黄的桌布上,触目惊心。“好啊!真是好得很!”皇上怒极反笑,那笑声听得人头皮发麻。“朕的后宫,还真是藏龙卧虎!”“竟然有人把手伸得这么长!”动用宫中器物,勾结外面的地痞流氓,干这种下三滥的勾当!这是要断朕股肱之臣的根苗?还是要搅得朕的大乾朝堂不得安宁?!皇上的咆哮声在养心殿内回荡,吓得满屋子太监宫女跪了一地,大气都不敢喘。皇后站在一旁,眼底划过一抹精光,面上却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陛下息怒,保重龙体啊。”她走上前,替皇上顺着气,语气轻柔,却句句带刺。“此物出自内务府,必然与宫中之人脱不了干系。”“只是不知道是哪位妹妹……竟如此糊涂,行此大逆不道之事。”“林家满门忠烈,若是因此寒了心,岂非……”这话说的,简直就是在往火药桶里扔火折子!皇上胸口剧烈起伏,眼里的杀意都要溢出来了。之前他还只是怀疑,觉得事情蹊跷。如今铁证如山,由不得他不信!这是把皇家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查!给朕一查到底!”皇上猛地转身,对着殿外厉声暴喝,脖子上青筋暴起。“传朕旨意!即刻封闭宫门!”彻查内务府近年金钗造册记录!所有嫔妃,不管位分高低,连同近身宫女太监,都给朕仔细盘问!朕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这道旨意一出,就像一道惊雷,瞬间劈开了后宫的平静。整个后宫瞬间炸了锅,风声鹤唳,人人自危。而此刻的景仁宫里。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那个不可一世的和亲公主璇玑,这会儿早就没了往日的嚣张劲儿。她瘫软在地上,面无人色,浑身抖得像筛糠一样。“那金钗……她怎么可能不认得?”那是她之前为了笼络王德贵,随手给的!当时只想着给点甜头,让那老东西尽心办事。谁能想到,这玩意儿兜兜转转,竟然成了催命的阎王帖!母妃……怎么办……父皇他……璇玑牙齿打颤,话都说不利索了,眼神里全是恐惧。“她不想死啊!”鹂妃坐在主位上,脸色铁青,保养得宜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丝都浑然不觉。蠢货!她看着地上烂泥一样的璇玑,恨不得一巴掌扇死这个猪队友!千算万算,没算到这死丫头会留下这么明显的实物把柄!更没算到皇后的动作这么快,下手这么狠!直接把证据怼到了皇上脸上,根本不给她们留半点喘息的机会!“闭嘴!”鹂妃厉声呵斥,打断了璇玑的哭嚎。“不想死得更快,就给我管好你的嘴!”“这时候哭有什么用?”皇上已经下令彻查,内务府的记录在那摆着,根本赖不掉!鹂妃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睁开眼时,那双美目里已经是一片决绝的冰冷。这次怕是在劫难逃了。想要全身而退是不可能了,只能断尾求生!她必须立刻想办法,在皇后的穷追猛打和皇上的雷霆之怒下,把自己摘出来。哪怕……需要付出惨痛的代价!一支金钗,引爆了后宫积压已久的火药库。风暴中心,鹂妃和璇玑这对母女,脖子上已经架上了皇后的屠刀。这一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共梦后,佛子他动凡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