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让他们那么想的。”明霰耍赖道:“我择了不少款式,还叫人做坏了好几个。你带不带?”
“既然道长这般强词,我就收下了。”殷绛极不情愿地挂到自己腰前:“今后谁要来为这事烦我,我就都把他们赶到你殿中,你自己解释。”
“这可太好了,我叫他们陪我唠叨。不然无人找我聊,我就得去烦你。”明霰嬉皮笑脸。
殷绛冷哼一声:“有你忙的。”
“自然有我忙的。今日一过诸事皆扰,好不容易得闲,你要陪我溜溜。”明霰朗笑:“我这身体现在可是硬朗了,你还有什么托词?”
“没有了。”殷绛笑叹:“去哪?”
“您赏脸屈尊一日。”明霰拉起他:“不如去瑶池或苦海?”
“我,想去苦海,拜访阴童子。”殷绛含声。
“这正好,”明霰马上颔首,很是跃跃,“反正日后瑶池我需频去了,苦海之地我也未曾涉足。”
死水无垠,黑涛中掀起狂澜,浮起猩红游沫。四面诡谲凄厉,凛风中穿杂阵阵嘶咽叫泣,寒气逼人。最远端的水却如平镜一般严整,毫无涟漪,上方托起一座悬观。
殷绛从书上看过许多描述了,可身临其境时,还是不免怵讷。
幽咽妖气无时无刻浸心入骸,何等决心,何等毅力,才能独身一人常驻于此,守候人间结界。
手心被舒展时,才发觉自己已蜷紧了拳。温热贴着指缝传递而来,被紧紧相扣。
“别害怕。”
“我没有。”殷绛急忙意欲甩开,他从来没跟人这样深密接触,不自觉地麻起来,手上起冷汗。
那手却牢牢牵挂,丝毫未有晃动。
“我害怕,成不成?”明霰把人拽近了些,笑意轻扑耳畔:“师兄害怕,你得靠紧些。”
阴童子已是垂老之人,形销骨立独坐观中。见有人造访,很是惊诧。二人与其寒暄一阵,明霰交代阳童子易位,求教善后之事云云,正事说完,殷绛迫不及待:“恳请真人,我之脉象,可有塑成阴童子之机缘?”
“殷绛?”身旁道。
殷绛捏了捏他的掌心。
阴童子探求一番:“小子脉中阳正,气足之体,有望,有望啊。”
“可是真的?”殷绛难得畅然开笑:“儿时母亲送我入道,也是因体中丹阳浓重。”
“殷绛。”
“世人对此避之不及,你倒留心,我也算晚年得藉了。我已算好时辰,待寿元将近之时,托你再来一巡,以渡阴元。”
“那就劳烦真人了,小子闻命即至!”
“殷绛!真人稍等,这是什么跟什么——晚辈还一头雾水,容我们商夺片刻。”
明霰疾疾把人硬拽到一边:“你要后继阴元?我怎么不知道?这等大事就这么草草了事了?”
“你什么时候这么大力气了?前几天还弱柳扶风呢,这阳丹这么补?”殷绛心情很好,罕见跟人调笑几句。
“没跟你玩笑。”明霰的声音寒凉,与身后波涛化为一气,眸中严肃而冷煞,“可是见我成了阳童子,便也觉倜傥,想寻一个玩玩?”
“与你没有关系。”殷绛声色也冷了下来,他抽开手:“这是我自小就有的打算,日日观览贤书便是最好鉴证。你现在要拦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