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宜微微睁大眼睛,一时间什么情绪也再顾不上,抬起头怔愣地望向眼前人,心间像是有初春的花瓣缓缓盛放,几乎能听见叶片抖动的簌簌声响。
十三年前,他被名为他父亲的人拽上山,鲜血淋漓地被丢弃在大雨中的坟堆上。
卿烛说他死过一回,而那一次,他的血顺着雨水浸入大地,涌入了寄存卿烛神识的泥土之中,这才将沉睡几十年的邪神唤醒。
即便是上一次从梦中回忆起这些事情,可他都从来没有邀功,此时卿烛说出口,他非但没有像平时那样想要炫耀和嘚瑟,反而还变得更加羞赧。
“也是你救了我啊,要分这么清楚吗?”
卿烛伸手捧住他的脸,距离愈发拉进,眸底的情绪依旧淡然,“不是你先分的?”
乌宜不说话,试图转开视线。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卿烛说。
“是是是,就属我最笨了。”乌宜小脾气上来。
卿烛却没有笑,只是轻轻拂去他发丝上的湿润水珠,“我想说,既然我不想放你走,你也不愿意离开,那以后我们就这样过下去,你觉得好吗?”
“好什么?”乌宜有点愣怔,察觉到他似乎在暗示什么,一时间又没办法想明白。
“跟我在一起。”
“……”
乌宜的心脏忽然加快跳动,“你不是追我吗?这么快就要催了。”
他心乱如麻。
卿烛思忖片刻:“人类的寿命有限,我不想浪费太多时间。”
他说到了最关键的点,乌宜抿唇,眼神晦涩,“你也知道我是人,再过几十年我就死了,你觉得真的有必要吗?”
卿烛没有亲人朋友,对于人类之间的感情完全不了解,他现在是喜欢自己,可是如果这个让他喜欢的存在只能占据他人生之中微不足道的一小段,或许很多年以后,这个人就会被彻底遗忘。
乌宜感到很矛盾,他也知道世事无常,应该及时行乐。
可是他们之间的差距总是让他感到很没有安全感,他和卿烛在一起很幸福,可是如果有一天他死掉了……
思绪混乱,他心中几乎无法克制地升腾起了恐惧。
“那要是我死了呢?你要怎么办?”乌宜还是没有忍住,漂亮的眼眸蓄起泪花,“你是不是又要找新的仆人了?”
卿烛垂首吻了吻他泛起薄红的眼皮,声音沉冷。
“我会一直回忆我们之间的过去,这些故事会永远伴随,直到我消失的那天。”
晶莹的泪不堪重负落下,温柔的吻循着落在唇上,珍重而又虔诚-
他们回到山下时,封天骄早早就到了,见着他们迟迟归来还觉得莫名其妙,但好在维持着分寸没有多问。
乌宜跟在卿烛身后,全程抿着嘴唇没有说话,他脸颊潮红未褪,白皙漂亮的脸蛋带着些许赧然。
晚餐时间,睡醒的李青泉总算出来同他们会和,得知已经取回力量,满脸都是震惊。
“这么一说,我们两还真是猜错了,在这冤枉别人半天。”
乌宜也很不好意思,“封爷爷人挺好的,我刚才还听见他在和理疗师说晚上要艾灸,说爬了山膝盖不舒服。”
“真是不容易。”李青泉也顿时肃然起敬,一边计算着,“那我们的行程都过半了啊,现在剩下一个,你家卿卿就合成了。”
“你这话好奇怪。”
让乌宜想到了游戏里的角色碎片,扭头看看卿烛坐在茶桌前煮茶的背影,又顿时感觉嘴唇有丝丝缕缕的酥麻传来。
脱单的欣喜在心上跳跃,他有点忍不住了,索性戳戳李青泉的手臂。
“我看见后院有荷花池,去看看吗?”
“嗯?”李青泉点点头,“行啊,反正还没开饭。”
两人出了门,乌宜见着四下无人,轻咳一声:“你觉得我们是好朋友吗?”
李青泉已经瞧见荷花池了,正往那边张望,听见这句怔愣一下,匪夷所思道:“不然呢?你不会要跟我绝交吧。”
“我有一个秘密没人可以分享,现在特别想说,你要听吗?”乌宜忍不住蹦了蹦。
李青泉立马露出感兴趣的表情:“你说,我保证守口如瓶,就连对我师父都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