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望过去,果然马的四条腿上都在下端缠了绷带。
苏木看她和善,又问道:“那请问姐姐,公主和王爷也会上场吗?”
妇人温柔笑了笑:“不会的,这里是民间马场,他们有时可能会来观赏,但并不会下场。”
苏木之前见过最大的官就是县令,伸长脖子四处张望着想看看天皇贵胄长什么模样:“他们今天来了吗?”
妇人点点头,指着高处的座位给她瞧。
苏木看过去,片刻之后附在青袖耳畔悄声说道:“我看这皇亲国戚长得也没什么不一样嘛,走大街上我都不一定能认出来。”
场上已经鸣锣了,青袖拍拍她的手:“不一样的是他们手里的权力,你总会知晓的。好了,先看比赛吧!”
一开场便打得激烈,果然如师傅所说,宽阔的马场上八匹骏马奔驰,即使有不能故意碰撞的规矩,但骤停和转向之间难免磕磕碰碰,更遑论用力挥舞的球杆。
苏木和盛明希看得是欢喜的,拳头大的七宝球被打入球门时,两人忍不住振臂高声喝彩。
青袖也看得愉悦,在欢呼声中提高了音量,侧首跟白九说道:“你看,绿队的那个娘子好威武!”
白九心神恍惚,他还记得自己作为青州城莲花镇上何家大小姐时,也做过把铺子开到洛阳城里的美梦,读到“千群白刃兵迎节,十队红妆伎打球”的诗,也好奇红妆骑马击球是怎样的风采。
隔了这样漫长的时间,如今他终于看到了。
没有什么怯又娇什么柳腰柔,场上每一次勒马扬蹄和俯身击打都是一回厮杀,马儿矫健,马尾辫子在空中甩出一道道痕迹,英勇的骑手个个目光灼灼,呼吸粗重,额头上满是汗水,一手控马,一手挥杆,只想着叫那玲珑的彩球乖乖钻进球门中。
眼花缭乱的走位令他不由自主地走了神,周围欢呼声此起彼伏,最后是谁胜了她也不知晓,直到青袖在她眼前晃了晃手才叫他回过神来,左右环顾后,才发现盛明希和苏木不见了踪影。
“苏木看人家打得手痒,忍不住也要试试,走,我带你也去瞧瞧。”
马场之上,经过一番热烈的商议之后,苏木和盛明希同乘一骑,青袖带着白九,四人分作两队,要分出个胜负。
苏木和盛明希吵闹之后达成空前的一致,来势汹汹,志在必得。
青袖在后扶着白九腰身笑着安慰:“你尽管打,有我在,伤不到你。”
于是这场不守规矩的击蹴便开了场。
一开始是不顺利,苏木总嫌盛明希碍事,而盛明希只恨不能叫她栽个跟头长长记性。而白九还不习惯骑马的时候手里还拿着球杖,好几次双手控马的时候险些扔了球杖。
来回数次之后便渐渐习惯,苏木鹰隼般的视线在彩球、球门以及白九脸上来回巡视,在场上利落地跟着彩球四方奔驰,白九也不甘落后,仗着青袖无论如何不会叫她摔到,贴着苏木左右干扰。
如此来往攻守,到了约定好的时间,两方愣是没打进去一个球。
白九气喘吁吁地下了马,扶着膝盖摆摆手:“不打了,我是打不动了……”
苏木虽然也觉得肩背酸痛,但擦一把汗,又喝饱水后还是兴致冲冲:“青青姐,你来跟我打!”
“就你!少不自量力了,师姐赢你动动小手指的事!你快歇歇吧!”盛明希不顾苏木挣扎,夹着她腋窝将她放到了地上。
苏木使不完的牛劲儿,张牙舞爪地要追着盛明希打。
青袖一边抚摸着马儿,一边笑看两人追逐。
白九坐在地上歇息,血液尚在奔涌,耳道中传来嗡鸣之声,使他听周围的声音都听得不太真切。
恍惚中他记得自己从前喜爱静谧,一个人专心刺绣之时可最是自得其乐,后来绣楼上的孤寂又令他迫切地渴望热闹,如今这样冲撞击杀的快意是他平生从未体会过的,激烈得令他周身疲惫却又放松。
但很快她又悲哀地想,他们四人不会再有比此刻更欢乐融和的时候了。
他抬头,看着青袖说道:“方才看到赵公子了,我过去打个招呼。”
青袖应了一声,伸手将她拉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