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临桉倏地回过神,忽然觉得这世上大抵没什么人能拒绝这样的邀请,与内容和形式无关,单纯是沈临桉不能。
何况他本来也不想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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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从酌目视前方,脚步未停:“乌舫主反悔了?”
身旁的乌沧轻轻笑了一声,答道:“美人相邀,哪怕就是刀山火海,在下也不惧分毫。”
顾美人脚下微顿,侧眸瞥了他一眼。
“玩笑而已,”乌沧立刻从善如流地改口,笑意却更深,“……顾郎君就这么放心让在下跟在身边?不怕在下得了情报就寻个机会逃跑?”
他要真能带着信儿跑掉,顾从酌也不必当这个指挥使了。
顾从酌继续往前走,声音平稳无波:“乌舫主是想我去找根绳子,将你捆起来?”
乌沧闻言,眉梢微微一挑,竟还似模似样地思考了一下。
他煞有其事地答道:“若捆在顾郎君身边,哪怕日日夜夜,在下也并无不可。”
顾从酌:“……”
说实在的,在顾从酌往前二十一年,算上前世有二十四年的人生经历里,都没有遇到过乌沧这样的人。
这样明明身负绝技、来路神秘,却没有寻常高手的傲气,只有一点卡得不上不下的“不正经”和“不得体”的人。
还总爱时不时说些顾从酌觉得不太好接的话,说话的语气轻佻,却不至于惹人生厌,多一分浮滑,少一分就生硬。
顾从酌一时不知他是惯来这样,还是存心想与自己拉近距离,说:“乌舫主与人相处,向来如此?”
乌沧笑吟吟地反问:“郎君指什么?”
明知故问。
顾从酌没接他的话。
乌沧长长地“啊”了一声,作恍然状地询问:“向来如此与旁人说话?”
果然是明知故问。
见顾从酌不应,乌沧直直地看着他,毫不犹豫地否认道:“自然不是。”
看他语气神态都极认真,像是接下来要说什么万分重要的话,顾从酌便停住脚步,安静地听他说下去。
然后顾从酌就听见乌沧用带着哑意的嗓音,一字一句地说道:“在下初见顾郎君时,便觉与他人不同,好像从前在哪里见过,只是暂且记不起来了。”
……从前在哪里见过?
但顾从酌自小就去了朔北,军营里有谁他再熟悉不过,当中并没有乌沧。
顾从酌略一思忖,答道:“我刚回京不久,乌舫主应是记错了。”
“是吗?”乌沧被他一口否定也不恼,轻叹道,“那想来,是前世便有宿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