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扶我上马车,或许是男女授受不亲,你许折枝还能有什么歪心思吗?旁人与我共乘一辆马车,或许会在里头做些什么,你许折枝会有半分冒犯吗?”
“我对你如此放心,你自己在心虚什么?”
“你!”许折枝瞠目结舌,几乎难以相信这是醉酒之人能说的话。
风潇却像是被这连贯的几句话耗尽了力气,又歪歪斜斜地往他身上靠。
许折枝用力支撑着她站稳,只觉她半边身子都挂在自己身上。封王府前来往皆是权贵,若叫人看见了这一幕,恐怕更是有嘴也说不清。
他低头看着风潇几乎已经有点睁不开的眼睛,无力地叹了口气。
风潇恰在此时睁开了眼,与他直直对上,她的眸子湿漉漉的。
“我真的会鼻青脸肿的。”她从鼻腔里发出黏糊糊的一声,重音七零八落,不成调子。
许折枝终于无奈地上了马车,转过身去对着风潇,伸手示意要拉她上来。
第64章
风潇毫不客气,搭着他的手臂一个借力,便爬上了马车,却因用力过猛而没能收住,直直向他身上跌过去。
许折枝下意识想躲,又硬生生反应过来,停在原地,稳住身形,稳稳接住了她。
风潇借此机会,脸贴在他胸膛上一瞬,在许折枝感受到温度传来之前,又状若无事发生地离开了。
她悠悠在许折枝身边坐好。
他便打算挪到对面去。然而刚有起身的动向,就被风潇眼疾手快地抓住了。
许折枝转身看去,只见风潇的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袖,脑袋像拨浪鼓似地摇。
“很晃,”她念叨,“马车很晃。我头好晕。”
又有些委屈:“就因为你心虚,就扶也不扶一下吗?”
“早知如此,还不如叫旁人来接,至少不会总有些莫名其妙的理由,来了跟没来一样。”
许折枝急忙反驳道:“我没有心虚,这也不是什么莫名其妙的理由,你不知道男女大防吗?”
风潇奇怪地看着他:“男女大防?防的是什么?擦枪走火吗?”
许折枝恨不得捂上她的嘴。怎会如此口无遮拦!
风潇却半分不停,继续问道:“你我之间,难道还能擦枪走火吗?就算我魅力惊人,谁对我有念想都是人之常情,可你不是替那个姓余的照顾我吗?”
“你不是说,我是他的女人,是他的遗孀吗?你许折枝忠心耿耿,鞠躬尽瘁,竟会同旧主子的遗孀擦枪走火吗?”
她越说越惊异,最终用有些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他,许折枝竟从中读出几分谴责的意味。
这是什么反咬一口!他上哪儿说理去!
许折枝咬牙切齿,却也不能就这样任由她误会着,于是绞尽脑汁,才挤出了解释:“防的是外人有误会!”
“许某行得正、坐得端,自然心无杂念、无甚可防,然而叫外人知道了你与我共乘一辆马车,还坐在了同一边,该嚼什么舌根?岂不平白败坏了你的清誉?”
他自觉这个说法十分合情合理,于是禁不住挺起了胸膛。
风潇面上却疑惑更甚:“叫外人知道?叫谁知道?怎么叫外人知道?你不说我不说,哪里能传得出去?”
“还是说”她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竟打算自己去到处逢人便说,你与某某姑娘同坐一辆马车?”
“许折枝啊许折枝,你竟如此多嘴多舌、如此爱卖弄风流!”她又是那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我没有——”许折枝一声喊冤还未说完,便听风潇下一句已经到了。
“败坏我的清誉?我又需要哪门子的清誉?”
“除了你,还有谁知道我和余止有什么牵扯吗?我的名声如何,和他、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若真坏了我清誉,岂不正好无人求娶了?你既然想要我为余止终身守寡,这不正合了你的心意?”
风潇噼里啪啦一长串下来,自觉已显得太有逻辑,眼看着许折枝已招架不住,再说下去便不像酒醉之人能有的口舌。
于是头一扬,不讲道理地盖棺定论:“我不管,你今日既然来接我了,就好好扶着我坐,否则我以后便让别人来接了——”
“二位贵人,可坐稳了?”外头突然插进来一句,原是那车夫半天没等到命令,小心翼翼地发了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