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起云猛然被点到,心里却有些气恼。
她是最先主动与齐掌柜搭话的,态度也很友善,他们两边起了纷争,齐掌柜的范围攻击无论如何都落不到自己身上的。
他这样拉着她一同说话,倒像是她也在“有结党营私之嫌”的那一众人里了。
于是不愿完全配合,只轻哼一声道:“我自然如此,旁人可就不一定了。”
徐达面上不显,仍是笑着打圆场,招呼众人继续喝酒作乐,又主动拉着两人一同去与风潇闲侃。
张口闭口,半句不提四皇子和方才之事,只一心一意地聊金樽阁。
风潇也无意在封鸣之的地盘闹得无法收场,于是顺着台阶便下了,来一个就邀请一个,到处甩一句“来我酒楼尝尝鲜”。
众人各有各的心思,面上却其乐融融,也不敢再去轻易招惹封鸣之,竟比往年显得还要亲热些。
待到宴席结束,封鸣之送离了其余诸位,自然要把风潇留下。
“你刚刚”他小心翼翼地开口。
“别再提那些事,”风潇摆摆手,显得很是潇洒,“我既然说了要罩着你,就不必再专程同我道谢。”
“我不是说这个,”封鸣之无奈否认道,“我是说再往前,四皇子这事你怎么没跟我说过?”
“你怎么同他认识的?你们是什么关系?他可能要被牵扯进夺嫡那些大事里的,你可千万别被卷进去”
第62章
“我同她有过一段情缘。”齐衡沉吟片刻,缓声道。
此时已不能叫齐衡,认祖归宗自然要改回尹姓,父皇亲自为他起的名字叫作尹策。
听闻四皇子尹策此言,那内侍显然一惊。
这位四皇子凭空出世,于前朝后宫而言,皆是一桩大事。恰在婚娶的年纪,又尚未婚配,其婚事自然也有不少人盯着。
不曾想,他竟已有了心上人。
“奴才斗胆,敢问殿下,”那内侍赵德柱咬一咬牙,开口问道,“这位姑娘身世如何?殿下对她日后打算作何安排?”
问主子这种话,其实已有些逾越了,奈何他是皇帝派给四皇子使唤的,又得了皇上交代,说四皇子初初入宫,规矩礼仪上还未学全,他要时时在旁提点规劝。
赵德柱暗暗祈祷,四皇子可千万别是个话本子里的痴情人儿,说出什么非此姑娘不娶一类的,叫皇帝忧心,叫他夹缝里生存。
“身世”尹策犹豫道,“我并不了解,不过说是无父无母,孑然一身,那大概也没什么家底吧。”
“日后纳入府里,做个通房便是了,了不得给个侍妾的位子。”
他似是看出了赵德柱心中所想,温声安慰道:“你不必担心,我不会做出什么头脑不清楚之事。”
赵德柱大松一口气,心中一阵庆幸,只觉自己果真跟对了主子。皇宫里的主子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对他们这些奴才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于是赶忙扬起个笑脸:“好嘞!奴才这就吩咐下去,叫人去找。”
尹策颔首,目送着赵德柱告退的背影,神情晦暗不明。
在他还只是个四皇子的时候,自然只能做个通房或侍妾。待他有朝一日成了大业,他想封谁做什么就做什么,还用跟旁人解释?
唯有一样,就是她得听话。
她得好好解释清楚,那日突如其来的逃走,和这段时日的消失,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把他的计划全打乱了。
在他原定的安排里,寻亲应当是很久之后的事。
母亲临终前告诉过他,他的父亲不是什么左邻右舍谣传的野汉子,那可是当今的皇帝、龙椅上的九五至尊。
他本当母亲是信口胡言的,可是她拿出一块玉佩。
那玉佩通体莹润,毫无杂质,一看就不是这个供他读书都要愁白了头发的女人所能拿得出的。上头雕着的更是栩栩如生的龙纹,更不是寻常百姓能有的信物。
母亲瞒了这么多年,到最后才肯告诉他这桩秘事,又有如此信物作证,容不得他不信。
尹策从那时起就知道,自己绝非平常人物。
然而母亲既说了,他们的颠沛流离便是因这层身份的危险,他自然也能想到,其中有多少波涛暗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