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那天他也鼓起勇气,攥住了她的衣袖。
明明他主动张开了双臂,接住从墙头跃下的她。
她在他手上画乌龟,她带他出门游玩一下午,她落地时扑在他怀里,她对卖绒花的妇人说他是她夫君……
他通通没有拒绝。
如今又说什么心有所属,说什么对她无意,那他成什么东西了?
而他再无机会对风潇解释,这一辈子,在她眼里,他余越都是这样一个混蛋了。
余越翻来覆去,却再也睡不着。
他不甘心。
“笃,笃笃——”
余越好像幻听了,他疑心从窗户外头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声音很小,让他一度怀疑听错了,然而很顽强,敲了几下没人搭理,便又敲了几下,且富有节奏。
余越仍谨慎地没有应声。
“谁?”门外守着他的人好像被惊醒了,传来了点窸窸窣窣的动静。
窗子被微微撑开一条缝,缝隙里滑进来薄薄一个信封。
余越犹豫一瞬,眼疾手快地捡起信封,塞进怀里,重又躺回了床上。
门外的人果然醒了,他听到外头来来回回的脚步声,在窗外逗留了一会儿,终于迟疑着离开了。
脚步重新踱回了门口,过了许久,才没了动静。
余越从怀里掏出信来,蹑手蹑脚地挪到窗边,借着微弱的月光,极力辨认上头的字迹。
字不算好看,且十分潦草,显然写得很急。
然而当他看清第一行字,便忍不住瞪大了双眼,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我是风潇。”
……
“你想好了吗?”封鸣之犹在惊愕中没能回神,愣愣地看着风潇。
“想好了。”风潇郑重其事地点头。
她方才同封鸣之说,拜托他帮忙送一封信。
“事已至此,我已不指望能说服他放我们有个结果,”她神情苦涩,“我只求能和他共度余生,为此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我想与他私奔。”风潇认真道。
封鸣之闻言一惊。
尽管读过的书、听过的课不多,他也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道理,也明白私奔是一件极不合礼义廉耻的事。
可是这件事放在风潇身上,封鸣之却说不出这些道貌岸然的话去怪她。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余大人是压在头上的一座大山,不肯容许她光明正大地成亲。她努力过的,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然而我愿如此,却还不知道他的心意。我想写一封信,告诉他余止已知道我们的情事,且不愿意松口,问问他愿不愿意同我私奔。”
“可惜余府进出森严,我又没有人手,这封信除了托你帮忙,我实在找不到别的办法送到他手里……”
“你想好了吗?”于是他问。
“想好了。”她答。
聘则为妻,奔则为妾。风潇为了能与心上人有个结果,宁愿与他私奔,封鸣之难免动容。
他常听人讲那些生死相随的爱情故事,在茶馆的说书先生口中,在话本子里,这还是第一次发生在身边。
一时间也跟着生出些悲壮的豪情来。
他确实有人手。即使不够聪明、不够勤奋,他毕竟是封王府唯一的孩子,父王对他是交了些底的。
这封信不是不能送,只是日后绝不可被余大人查出来。拿封王府的人手去得罪余大人,父王要把他剥一层皮的。
风潇显然也有此想法:“若你能帮得了这个忙,不会把自己牵扯进去,就求你帮我送这封信;若无十分把握把你和封王府摘出去,我再另寻出路便是了,你千万不要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