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和娘成了亲,怎么会抱另一个不认识的女人呢?
那总不能是爹的娘。他可知道,祖母早就去世了。
娘的面色变了,快得叫他害怕,她死死盯着他,声音颤抖地问:“在哪里?铺子里吗?”
“我取针线回来啦——”
余止声音轻快地推门而入。
一进来,便见娘和弟弟相对而立,弟弟脸上挂满了眼泪,娘嘴唇哆嗦,面色惨白。
他面上的笑戛然而止,不知所措地停在原地。
娘浑浑噩噩地朝门口走。
“娘!”他急忙唤,“你去哪?我扶你去——”
娘回头看他,魂不守舍地说:“在这里乖乖待着,别去其他地方。”
“照顾好你弟弟。”
而后推门而出,脚步虚浮地往外走去。
余止想要跟上,却不敢不听大人的话,只好又扭过头去,忧心忡忡地看犹在抽泣的弟弟。
“到底发生什么了?你不是去接爹爹了吗?”
余越再也忍不住,扑进哥哥怀里大哭。
“我害怕……哥,我害怕,我害怕——”
余止紧紧搂住了弟弟。
其实只早出生了没多久,可是既然早了那么一丁点时间,那他就是哥哥。从小爹和娘就会对他们说,你要照顾好弟弟,你要听哥哥的话。
弟弟不甘心当听话的“小的那个”,平日不爱叫他哥哥,总是直呼他的大名,只有在有求于他或是做了错事时,才会扭扭捏捏地叫哥哥。
余止心里一软,知道弟弟这是真吓着了。
他学着娘,抚着弟弟的后背。
弟弟的抽泣声渐渐止住了,却怎么都不肯说发生了什么。他只好拉着弟弟坐下,小小的两个人并排坐着,依偎在一起,等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的爹和娘。
一夜过去,他们没有回来。
天亮了,来的人是隔壁张婶。
张婶给他们做了饭,摸了摸他们的脑袋。余止总觉得这一摸和平时并不一样,张婶的眼神里有太多他看不懂的情绪。
很久以后他才知道,那种情绪叫怜悯。
余越却看懂了些。他生出比昨夜更不好的预感。
张婶临走时,状似随口问:“昨天你们去找你们爹爹了吗?”
“去了。”余止忙答。
“是哥哥去的。”余越忙接道。
他已太久没开口说话,又哭了许久,这一开口,声音嘶哑得不像话。
余止扭头,诧异地看着他。
余越的眼睛里流露出几分哀求。
他不明白外面发生了什么,但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几乎是下意识地,他不愿再触碰此事分毫。
他脑海中响起棉花铺子的婶子那句话。
余止?还是余越?
是余止不是余越,不是我,我没有去,我没有见过,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余止的心又是一软。
弟弟是好像真的被吓到了。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是在路上撞到了故事里的妖魔鬼怪吗?是做错事惹恼爹爹挨了骂吗?
迎着弟弟哀求的眼神,他脑中又响起娘走时那句,照顾好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