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潇把熟客荐新客和集竹签的规则,请人刻在一块巨大的板子上,立在门外头,凡过路的都能瞧见。
有认字的,也有不认字的。不认字的要么驻足问店门口的小二,小二便扯高了嗓子念出来,叫过路的人都能听到;要么便拉着同样路过的、像是识字的人问,于是一个拉一个,就有了更多人停留。
街上总不缺好热闹的,见开了新店,先就有一批来尝鲜的。也不缺想占点便宜的,于是便趁着开业时的打折,进去吃一顿不太贵的,积一根竹签带回去。
到了第二天,这前一天刚来过的便算是“熟客”了,就又能带新客来。
店里的酒和菜都不错,说书先生请的也上乘,是个值得来的店。竹签实打实拿在手里了,不过等攒够了五根十根,究竟能不能真换到菜、能换到什么菜,便要等到时候才能知晓。
如今能验证的,唯有这熟客带新客的规矩,于是陆陆续续便有人带了亲朋好友过来。
从第一桌新客报上熟客的名字、得了一道小菜开始,来来往往的客人便知道了,这里确实有这等好事。
于是一个带两个,两个带四个,不过几日,楼下便热闹起来。
人声鼎沸,很有大酒楼的气象。
显得二楼就格外冷清。
二楼也有开业的折扣、也有带新客和集竹签的办法,然而这点实惠对其受众而言,自然远远不足以构成吸引力。
也有些见一楼满座的,便问起二楼的位置,然而一听是价钱更贵的雅间,纷纷又退了回去,情愿在一楼排队等一会儿,或是换一家吃,也不肯到楼上去。
开业头几天,老郑是在这里看着的,眼见此情此景,急得直劝风潇:“如今客人们多大的热乎劲儿,不趁现在抓住,日后后悔都来不及!”
“二楼既然揽不到客,索性就先放宽了条件,这几日先与一楼收一样的价钱,把人先留下来。”
风潇却不肯:“二楼若是降过价,身价就下去了,往后也难再走贵客的路子。”
她既与余止商量过了,全权决定这酒楼的经营,老郑便也不能说什么。
于是打头这几天,楼上楼下显出截然不同的局面,竟不像是一家店的。
直到十月十六这一天,余止口中的“贵人”终于来了。
急匆匆冲进来的一个介乎青年人与少年人之间的男子,头发有些歪斜,进来就连声问“你们掌柜的在哪”,像是吃到了不干净的东西上门寻事的。
风潇忙迎了出去,上下打量一番,见他身上的外袍衣料做工细致、光泽柔润,腰间的玉佩毫无杂质、雕工精湛,便知家世不会差。
她确信此前不曾见过这小子,那就不是来找茬的。
应当是余止找的人到了。
“你们这里能接明日的席面吗?不管加多少钱,你只管给我做,全要最好的、最贵的!”他见风潇来了,看着是掌柜的模样,一叠声地嚷嚷出来。
“您莫急,”风潇笑着安抚道,“明日的席面加加急,自然能给您筹备出来。”
“只是不知您该如何称呼?明日是要送到贵府,还是就在敝店操办?我们店是能定制专属于您的席面的,您看是和贵府哪位管事接洽?”
“我姓封,封王府的世子,你管我叫封世子便是了。”他答道。
而后平复了下方才的大喘气,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第二个问题是什么来着?”
风潇递了盏茶水,又问了一遍:“世子爷,明日是要送到贵府,还是就在敝店操办?”
她不爱叫人疯柿子。
“就在你们这里,二楼全是雅间是吧?我包场了,叫其他人不许来。”封世子豪气一挥手。
“后头是不是还有个问题?什么来着?”
风潇暗暗感慨。
此人记性虽差,人却很好,事事有回应,句句有着落。比起总在yesorno中选择or的领导,已是难得的可贵。
第38章
“我们店是能定制专属于您的席面的,您看是和贵府哪位管事接洽?”
封世子把身后的管事往前一推:“找他。”
那管事冷不丁被他一扯一拽一推,忙站稳了,才客客气气地同风潇打招呼:“我姓陈,掌柜唤我陈管事就好。”
风潇这才意识到了点不同。订席面的一般都是管事,很少有主子亲自来的,更别提像他这样着急忙慌地闯进来,又要赶着订次日的。
看来真是急了,也不知余止使的什么法子,叫他找上这里来。
她对陈管事点点头:“我姓齐,是这里的掌柜。世子爷明日是要请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