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腿是软的,手却自觉地把院门带上,关得严严实实。
风长老在流云宗既担了长老之名,虽本是闲职,却也不打算只领供奉不做事。
比方说今日,她就准备教弟子秦时学习琴棋书画。
秦时从前未曾学过,因此很是生涩,笨拙地想去执笔。
风潇拉住他的手制止,教他下笔作画前,要先用墨水把毛笔浸湿。
“我看画里都是这样的”他期期艾艾地解释。
“那是错了的画,专把人教坏的。”风潇轻轻拍了拍他的脸。
秦时却不明白该怎么研墨,只好支支吾吾地请教。
“我我不会这个”他的脸红得像能滴出水一般,“你教教我”
风潇对初学者极有耐心,抓着他的头发,把他的头往下按,直直按到那两根玉制的笔杆之下。
秦时的头是顺从的,眼睛却禁不住疑惑地往上瞟:“果真要如此么?”
风潇肯定地点点头。
“自然,”她手上更用力了一些,“这是个细活儿。你要全情投入,勤于反思,及时改进,才能做得好这件事。”
秦时于是一狠心,决定就听风长老的。
他唯有一个问题,是此时此刻必须要问出口的。这个问题在他心里盘桓许久,总叫他寝食难安,今日得到回答,他才敢放心把自己交出去。
“所以”他口齿不清,小心翼翼地问,“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在爱。”风潇狠狠揉了一把他的头发。
第24章
风潇其实是一个对男人很宽容的人。
干净漂亮的小男孩,她向来愿意多给些耐心,哪怕生涩一些、哪怕要花一点功夫教,她也很包容。
她抓着秦时的头发,温和地教他如何研墨。
秦时埋头苦写,练完字画又学琴,轻拢慢捻抹复挑,逐渐有些摸到了门道。
他的眉宇微微蹙起,全神贯注地、近乎执拗地探索,眼里最终只余下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
额头光洁、宽阔、滚烫,几缕被汗水浸湿的黑发凌乱地贴在上面。眉骨投下阴影,连接处鼻梁的线条如山脊般陡直而挺拔,却只露出一半。
风潇低头看去,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她发现自己也有点集物癖在身上。
比方说干净漂亮的小男孩的第一次。
有时明明只打算指导别人执笔提几个字的,一想到面前是张崭新的白纸,就忍不住诗兴大发,准备亲自在纸上留下印记。
还好有先见之明,叫他吃了药。
风潇握住秦时的手,手把手教他如何下笔。
提按,转折,控制笔锋。
她抚摸掌下绷紧的宣纸,俯视秦时的眼神迷离,欣赏他此时不成调的喘息,而后闭上眼睛,放任自己沉溺片刻。
绷紧脚背,浑身颤栗,而后风潇终于累了,松开秦时的手,瘫在一旁。
秦时还没有学完。
他有些错愕,也有些着急:“我还没有”
“回去自己解决。”风潇已很疲倦,因此言简意赅。
秦时愣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此时的滋味并不好受,风潇却并无再陪他练习的意思。他有种强迫她奉陪到底的冲动,却终究不敢成行;有心自己提笔继续,却又觉得有些浅淡的耻辱。
风潇朝他伸手。
秦时眼前一亮。难道她又回心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