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老头气急,打心底想开喷。
奈何身旁的江行笑笑打圆场,“修行自有缘法,何须急于一时,张老你也莫要激恼,放宽心些。”
苍岚宗宗主听完一大口气只能被迫咽了下去,他顺了顺气,“只是随便一说,自是看他们自己的缘法的。”
池舜见一时半会逃不脱,只能跟在几个老长辈身后,听了一路客套话。
双子之中,李月朝性格外向的多,李日朝虽不是个性子内敛的,却不如她活泼,不过,在虞文君的影响下,似乎很难生出性格内向的弟子。
偶尔长辈说话,李月朝还要接两句话,因她嗓音糯糯甜甜的,也没什么长辈责怪,更多是夸她可爱。
他们照例走到主峰给诸位仙长安排的住所,便一一开始告别。
最后只剩下池舜与赤连湛二人并肩一起往清霄殿走。
除去萧瑟的风声,他们俩没人开口,但就在快要走出竹林间的小径时,池舜没忍住提及一些琐事:“师尊今日话比往日多些。”
“嗯。”
“师尊无事,何故逗小孩玩儿……虽说只是些小事,不值一提……我是说……”
“我是想说,若弟子当时问的第一个问题,并非单指弟子一人呢。”
犹豫不决半晌,池舜还是说到重点。
但半晌没有听到赤连湛答话,池舜抬眸看他,才发现对方正娴静如水地看着自己,在这温柔的注视下,他没撑过半秒,便偏开视线,嘀咕道:“作何不答。”
这时赤连湛淡淡的声线才响起,“本尊是天启宗宗主,更是大陆第一剑修。”
池舜讷讷回头看向他,这回答并非狂妄之言,而是一个上位者将一切责任揽在肩头的“官方回复”。
池舜抿嘴,想幼稚再问一遍,即便知晓所做的一切皆为他人铺路,也不悔吗?
但话到嘴边,他还是咽了下去。
赤连湛是这片大陆唯一一个最有可能飞升的人,是这片大陆上所有修士的最后精神支柱。
只要他还活着,世人就会相信这片大陆还有希望,否则所有修士都会陷入极昼。在看不见头的混沌中麻木修行,忘记道心,慢慢行尸走肉或走火入魔。
池舜痛恨,痛恨这书的作者,凭什么设计这样一个要为天下大义而后的角色,甚至不给予他一个完美的结局,只草草成为背景板。
更痛很的是,因赤连湛被设计至此,他甚至无法产生私心,就像程序设定好一样,即便有自己的思想,却也甘愿奉献的大义角色。
池舜停下脚步,立在清霄殿前,赤连湛走出去两步后,回首望他,“怎么了。”
池舜回望他,相视良久,池舜本想将自己心中所知晓的一股脑向他倾诉,想说自己一直以来的算计好累,说自己其实也很喜欢你,或者是“我很心疼你的命运”。
可惜他只是摇了摇头,口中升起一股苦涩,“无事,弟子心中有所感悟,想闭关些日子。”
赤连湛注视其良久。
他知晓池舜绝不会因为他所说的话有所感悟,他知晓池舜大概是什么样的人,却永远看不透池舜究竟想要什么,或者说,想做什么。
例如系统的宕机并不会影响它的功能,池舜的所作所为,依旧在他感知的范围内。
明明撒谎,并未去寻什么挚友,且又开始有所动作,他却无法将责怪的话宣之于口。
“嗯。”他只能应下。
池舜得到首肯,深深朝其鞠了一礼,而后坚定地往后山行去。
池舜心中的欲望如同野火疯燎,即便他深知在这里的所有角色,都有自己的行动动机,就连令玄未也有他自己必须完成的使命,他也依然接受不了命定的结局。
他要自己亲手写一个结局,他要把所有人写活,写成大团圆。
站在后山松林间,池舜放出去几只形似蜻蜓的监听符,弥补上之前更新迭代的旧监听符。
整个天启宗的一举一动,都在他掌握之中。
包括那张赦运符。
那赦运符并非简单字面意思,这里的运,指的是操控运营的意思。
执赦运符者,便意味着其甘愿将自身操纵权托付给施术者,绝不忤逆施术者的操纵。
池舜将四处搜刮来的新材料堆积在一处,此时的他符术已炉火纯青,想要制造一个更高阶的傀儡不在话下,甚至他要制造的不止一个,他要更多个。
他要让所有人成为计划的一部分,确保没有人能阻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