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关泊涵墨镜遮着脸看不清神情,只是唇却深长勾起来,“我就要这碗。”
她微顿,又道:“那,我给您挑出来,可以吗?”
这一句才似乎正合他的意,就见他唇角勾得更深整个人散漫桀骜地往后一靠,手轻轻地做了个“请”的动作。
夏婵轻叹了口气偏头让他们先回岗工作了。
细小的虾皮最不好挑,这天,夏婵挑拣到最后手腕都发僵。
关泊涵在她挑完后只淡淡说了句,“凉了,不喝了。”
夏婵唇微抿表面没动声色,仍是官方笑说了句:“祝您生活愉快。”出门便倒进垃圾桶。
第三天,关泊涵说自己的决明子枕矮了五毫米,还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把尺子可丁可卯地比着量让她调换;
夏婵到库房中换了七八次枕头,始终没换来让他满意的那一个,最终让她重新取回来第一个。
第四天,他说自己洗完的衣服上的味道不对,让她拿回去重洗;
第五天,她说被子上的檀木熏香淡了,让她过去重新熏;
第六天……
夏婵不是没感觉关泊涵是在有意针对她,她那日在篮球场上赢下关泊涵的事也早在酒店内部传开,甚至都传到了别的门店。
夏婵的师兄宋亚林还特意打电话来嘱咐她不要和客人硬碰硬。
他所做的一切也似乎在对她进行一场报复。无论多小的事,他都要她亲自前去做。
她要为他送餐、打扫房间、收敛整理脏了的和洗好的衣裳、完成每一日房间的用物……
酒店的一众员工看在眼里也不禁异常同情夏婵,同时各部门也被折腾得心力交瘁,夏婵却道:“都再忍忍,能处理好关泊涵,以后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客人你们就都能轻松自如了。”
“夏经理,你心态好好哦……”有几个年纪比较小的管培生不禁感慨。杜娜骄傲道:“要么人家是经理呢!”
于连欣在一旁不动声色换着衣裳,瞟着夏婵掩去一抹幸灾乐祸。夏婵完全没看到又跟她们打趣了几句“去伺候祖宗了”出门了。
这天关泊涵给夏婵的任务是清理套房。
昨夜也不知道这位祖宗是突发什么奇想,运了十几斤泡沫在套房中要布置“雪花房”,最后导致飘轻的泡沫粒散得哪儿都是,吸尘器都吸不净。
夏婵将透明胶带反缠在自己的手上,一点一点仔细去粘那些细小的泡沫。
满屋的泡沫也真如一室烂漫的雪轻轻一碰就四处飘飞。
关泊涵就站在一旁悠哉地抱着臂看她清理,忽然像来兴致问道:“诶,你怎么会打篮球啊?”
夏婵不答,只自顾粘着泡沫,额间渗了细细的汗。
没得到她的回应,关泊涵唇边又轻浅一哂,听不出是轻讽还是戏谑。
“经理,又变哑巴了?”
夏婵无奈叹了口气,就像是完成工作似的官方一笑,“这不是很正常的事么?”她抬眸看他,“谁也不会把谁会什么都写在脸上。”
关泊涵对上她的目光却顿了一顿,莫名的,有微秒恍惚的错觉。
这些天来所有人都觉得他是刻意针对夏婵,关泊涵其实也是。但却不是报复而是他总想验证什么。
那天在球场上她跟他打篮球,她最后身上那股凌厉的气场让他错觉她几乎能把他吃了,他也总感觉她好像并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么恭顺跟和善。
那让他觉得有趣,好像有种猎奇似的新鲜感,还有种鲜少的来自异性的挑衅感和不服。
但这些天无论他怎么找她茬,她好像都是一个假人似的。
浑身透着种淡淡的人机感,好像什么都波动不了她。
不禁都让他怀疑……那天那人真是她么?
真夺舍了?
关泊涵少顷又一笑,“就是没想到你一个女生会。”
“这又和性别无关。”夏婵说:“奥运不也有女篮吗?”
“……”关泊涵一时又哑口无言,忽觉这人好像有另一种能力,就是总能四两拨千斤地回应他。
是一拳打在棉花上让人无力也好、或是无论对手如何出击都能淡淡微笑让人无语也罢,总之总能让他感觉到憋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