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问你借钱的时候。”夏婵自顾喝了口酒。
那天晚上,夏婵热多了牛奶,原本是想着给他送一杯,但在门口听到了他蓦然愤怒的一句话。
“我没错!”
他一贯是个端正有礼的人,即便是面对那些小混混的污言晦骂也从不曾失仪过。
她大概能猜到这是碰到了他什么逆鳞。
后来刘副校长找他们谈话,在要和他说话时故意支走了她。
她为了验证猜测所以又半途折了回去听到他们的谈话。结合起来猜一猜,也猜到了。
沈舟渡微低着眸沉默良久,许久喑声说:“……抱歉。”
“你道什么歉啊,我们还得谢谢你呢!”夏婵笑了,“这次要不是你,恐怕我们是真没办法了。黄毛多半得真蹲局子,思忆的医药费应该也拿不回来了,现在这一下不知道解决了我们多少难题……”
她是由衷在道谢。沈舟渡握着酒瓶的指尖却捏得泛白,总觉从一开始就隐瞒了这一切于朋友之间总是欠缺真诚。
“所以你用了什么方法?”夏婵手托腮抵在膝盖上歪头看他,眼眸里淬了笑真像落了星星,“也找了人吗?县城?市区?或者……都到省城那步了?”
沈舟渡半晌没答全作默认,“是不是很讨人厌?”
他也抬起头来微笑注视她的眼睛,目光也深深亮亮的,不知是酒精的缘故还是夜色的渲染,忽觉这世界楼下其他声音都遥远。
“明明很讨厌他们的做法,却最终用了同样的做法,是不是……其实和他们也没什么差别?也挺卑劣的?”
“是挺讨人厌的。”夏婵努努嘴巴应肯地点点头。
沈舟渡默默低眸。
“不过,有时候‘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可能不是最好的办法,但一定是个最直观有效的办法!”她转瞬微醺的眸里又有了点狡黠与快意,“制止一个人捅刀子的最好方法,就是把刀子捅回到他身上让他试试疼不疼,所以我反而觉得挺好的,也爽得很!”
不由从她的话里想起了什么,沈舟渡微微怔忡,他目光静静注视着她夏婵却笑得分外洒脱。
楼下的聚会已经七七八八散得差不多了,晁婶还在大嗓门地在门口跟着姥姥黄毛几人笑哈哈地送客。
夏婵遥遥远眺着在风里又向沈舟渡问:“沈舟渡,你为什么来这儿?”
沈舟渡平放在膝上的手默默蜷起来没答。
夏婵好像真的微微有些醉了般头靠在膝上惺忪看他,“亚海天河湾的公子……那可真是好有钱呀!就算是体验生活,好像也不用来这儿吧?所以……为什么?可以说么?”
她偏头看着他笑意吟吟。
沈舟渡片晌抬起眸来与她注视,眸里平静温和,“因为,犯了错。”
“错?”这便让她有些意外了,“什么错,要让你家里把你送到这鸟不拉屎的地儿来?难道比捅人三刀还厉害吗?”
她惯来喜欢用自己的这件事开玩笑,沈舟渡却笑不出来,看着她眼眸星亮地咯咯笑个不停少顷低声说:“我最大的错,可能是不认为自己错。”
他指尖越蜷越紧正当迟疑着要不要告诉她这件事时,夏婵已经再次开了口,“沈舟渡,你实在不像是个会犯错的人。”
她唇边原本像醉了的散漫笑意也没了,眸光却仍旧明亮,用一种认真也郑重似的眼神静静对视着他,这一刻连夜风都像变得渺远。
沈舟渡微怔静静与她对视,莫名看懂了她的话中话。
眉睫微微颤动良久良久微微笑了,“谢谢。”
——那就坚持你认为对的-
第二天临放学前的最后一节自习课,夏婵写了张字条,折好写上名字交给自己的前座示意向前传。
字条一路传到辣辣再传到胖虎的手上,辣辣在看到字条里的内容时不由讶异回头向夏婵瞅了眼。
得到夏婵确定的点头后立刻开心比了个“OK”,兴冲冲地回头对着小镜子打扮去了。
等胖虎也看完字条跟夏婵确认过,夏婵悠闲转着笔勾唇回头瞥向沈舟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