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鸿缓缓走进她身前,虞音盯着他,问道,“我问你,今日我说的可有一句不对?”不待思鸿回话,她又道,
“我一个人说了这许多,你倒只顾在后面笑,明明知道我如何计划,还在那里装作甚么都不懂,诚心跟我作对是不是?是不是?”她每问一句“是不是”便踢思鸿膝间一下,续道,
“我只不过说了你两句,你就给我装死是罢?”
虞音为人极是要强,她虽不喜在人多的场合谈论过多,但今日为着思鸿,仍是装作若无其事,谈笑自若。其实旁人无意间带来的压力,早已令她不适,此刻得以和思鸿独处,便尽数发泄到他身上,
“我不管你在别人面前如何称呼我,总之你管不了我如何对你,我想骂你便骂你,想打你便打你,明白么?你若是受不…”
思鸿知道她正在气头上,怕她一时情急说出伤了情分的话,忙截道,“我没有…”
“甚么你没有?”虞音瞪着他问道。
思鸿道,“我并未因此而不高兴,你误会了。”
虞音起身掐住他腋下软肉,扭了半圈,问道,“你瞧瞧自己回来时的样子,还说没有?嗯?”
思鸿许久没被她掐拧这里,一时吃痛,不由握住她的手,虞音嗔道,“把手拿开!”
“好痛!别掐了,真的好痛!你每次都掐这一个地方。”思鸿轻声讨饶。
看他倒楣的样子,虞音心底倒是缓和几分,思鸿又道,“我真不曾与你作对,你想在旁人面前如何对我都行,总之是你让我回来的,这里的事我早不想管了,又何必在意旁人眼光。”
见他不似作伪,虞音松手退后半步,思鸿见状续道,“只不过一直有件事情在心里,有些不好受。”
“讲出来。”虞音低声命令道。
“今日…今日是这月初八…”思鸿羞的满面绯红,不敢正视虞音,后面两个字几不可闻的从口中说出。
这却大出虞音所料,连日来忙着习武练剑,谋划擒拿钱塾捻之事,倒把这日子给忘了。眼中的责怪、埋怨,顿时化作似水柔情,她上前一步埋入思鸿怀中,双臂环住他腰身。
思鸿也顺势搂住她双肩,二人相拥良久,谁都未曾再说一字。仿佛任何事情都再不值一提,唯有紧紧抱在一处,才能对错过这一日的遗憾稍作弥补。
约莫过了一盏热茶工夫,思鸿温言道,“阿音,虽然这次是你叫我回来的,可我知道你不习惯与这许多人时常在一处,因为那样会让你有所顾忌,不能像与我单独在一起时这般,你都是为了我才这么做的。”说着双臂又将她紧了紧,续道,
“你心中有甚么事情,切莫一个人受着,打我也好,骂我也好,总之都要说与我听,都要发泄出来。”
默然半晌,虞音自他怀中仰起脸来,不知甚么时候竟然偷偷哭过了,长睫已沾湿些许,却浅笑道,
“刚才不是发泄过了么?”
思鸿替她抹了抹眼泪,她笑着装作嫌弃的样子向后躲了躲,又道,“今日是我不好,不但言而无信没能带你回听风崖,还把这么重要的日子给忘啦。”
“那你说,你该如何赔我?”思鸿抱着她,低下头,二人鼻尖相隔不过寸许。
纵使虞音平日里嘴不饶人,现下也不知该作何回答。此时她能清楚的感受到思鸿的气息,还有他暖融的掌心,以及他细致入微的体贴与偏爱,不由连呼吸竟然也渐渐乱了起来,娇喘着迎上思鸿。
他有了前几次遭遇,心下存有阴影,是以还算清醒。
虞音踮着足尖,捧着思鸿的面颊,含糊不清的问道,“今日姐姐便与你定下终身,你愿不愿意?”
思鸿说不出话来,只得“嗯”了声,虞音又道,“你唤我声姐姐,我才答应你。”说着又用双唇将他嘴堵住,思鸿闷哼两声,也不知唤了没有。
他此时觉得虞音近乎疯狂,像要把自己吃掉一般,思鸿从未见到她像今日这样,心下有些害怕,不由轻轻推了她一下,却仍是将她抱在怀里。
虞音惊讶的望向他片刻,眸中迷蒙渐散,才觉此刻为时尚早。
又见思鸿含笑看来,她咬着下唇,羞红了脸,用力的锤了思鸿一拳。
“我…我可是叫过了的,你不许抵赖,今日虽没回到听风崖,总算把咱们的事情定下了,改日我再去和虞前辈赔罪。”思鸿见她笑着不作声,又道,
“待来年此日,我们便…我们便…”说罢嘿嘿一笑。
虞音推开他,似笑非笑的瞪了他一眼,转身走开两步,娇嗔道,“我们甚么?你想得美!到时还要看我心情。”
“你这人…你这人怎么说变就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