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整整一个时辰,见嗔才收功而回,仍坐到见痴右首边。
见痴言道,“窃华、悼山,你二师傅已为你们疏通经络,但所失的功力非是旦夕间可复原,往后仍需勤加修炼,才不致被如此轻易击败。”
二人叩首答谢,“谨遵师傅教诲。”
见贪道,“天尘且先退下。”
天尘双掌合十施了一礼,缓步向殿后离去。
见痴问道,“三弟,今日你亲眼得见那红衣女子身手,可曾看出是否与当年思潇离有相同之处?”
见贪答道,“不曾看出,浑然不似思潇离身手,可她却在思潇离之上。”
见嗔怒道,“当年思潇离一干人,皆被我们亲手杀死,岂会有传人留下?即便是留下孽种,没有他老子教,又岂会比他老子厉害?”
见贪道,“当年传言有孽种走脱,但这十八年间,江湖上也未曾见得,想必并非思潇离后人。”
阴窃华道,“回师傅,今日除去红衣女子,另有一名弹琴少年,武功也非同寻常。”
见贪道,“那也是名女子。”
阴窃华想了想,言道,“此女七弦琴如此通神,莫非正是厉折川盟主所寻之人?”
见嗔怒道,“红衣女子、弹琴女子,都把我给搞糊涂了!难不成都是思潇离的女儿!?他怎么生了这么多?”
阴窃华道,“回二师傅,若当真是厉折川盟主所寻之人,那这女子应当姓虞名音,乃是当年虞怀素之女,并非思潇离的孽种。”
见痴道,“如此看来,即便当年我三人将虞怀素打落山崖,她仍可留下后人。那这红衣女子也有极大可能便是思潇离的女儿。若非如此,老衲实在想不出世间怎会还有武学在三弟之上。”他沉吟片刻,又道,
“想我闭关数月,江湖变化之大,竟出了如此多的少年好手,老衲也想前去会会了!传我法旨下去,倾尽全寺人脉,探查这红衣女子下落。”
这见贪、见嗔、见痴三僧人如其名,一个好财,一个喜怒,一个痴迷武学。如今十八年过去,功力又大有进展,听闻见贪落败,好不吃惊。
阴窃华不与见贪对话,回道,“谨遵师傅之命。”偷瞧了眼见贪,又对见痴说道,“师傅,徒儿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见痴道,“但说无妨。”
阴窃华道,“那钱塾捻乃是当年十二玉楼之人,是思潇离手下极为重用的成员之一,如今虽拜入师叔门下,既然我等又需调查相关事件,应当防止反间之计。”
见痴闻言,反问见贪,“三弟你如何看?”
见贪道,“天尘他诚心来投,我等怎可相疑?他将当年所获财物尽数交与我,这难道还有假么?”
阴窃华方要辩驳,见嗔接道,“如今钱财也被劫走,当真令人呕火,不如依窃华之言宰了这钱塾捻,倒也干净。”
见贪不作声,只待师兄发话。
舍生涯大殿之上一时无声,见痴见状缓声道,“三弟,为兄不偏袒任何一方,只说明其中关键所在,你可知这钱塾捻为何来找你?”
见贪双手合十,微微颔首,见痴又道,
“当年思潇离大行其道,胡作非为!所用银钱尽数标记十二玉楼印记,这才惹怒圣上与太玄真人!他这银钱花不出去,你也花不出去!如今钱塾捻身中窃华悼阴掌法,苦不堪言,这才寻上你门下,不惜代价求我等相助。方才为兄是看在你的面上方出手,现下当可顺势而为,看这财物从何处流出,我等便可寻到踪迹。”
他顿了顿,又道,“此人乃是反叛小人,待寻到那红衣女子便无利用价值,届时三弟绝不可手软,以免他日后反成内应。即便如此,现下也应小心防范。”
见贪施了一礼并未答话。
阴窃华说道,“师傅此计大妙,我二人恢复两日,便着手去办。”
见痴道,“不必心急,眼下疗好伤势要紧,况且他们处理那批银钱还需一些时日,此后见了这红衣女子只可避不可战,查到线索回来报与我三人即可。”
蚀阳悼阴合十施了一礼,口中应着,缓缓而退。
那钱塾捻被厉折川追捕十数年,曾多次易容改姓,却仍没逃得过被蚀阳悼阴追杀。
他没有武功在身,全凭机警与易容之术躲避危险,终于在五年前被阴窃华所伤。
阴窃华的悼阴掌阴毒无比,钱塾捻不惜重金寻访名医方保住性命,但正如见痴所说,他的钱不是那么容易便可花出去,极易暴漏踪迹。
最后一次他来到雪诺城,化名金坚,开了一处绸缎庄,与周遭之人往来颇熟。每逢身上之伤发作之际,他便假称外出亲自挑选绸缎,到事先安排好的地方疗伤数月再回。
这掌力越到最后越不易治疗,为了活命,打听到摩禅寺的见贪有一神奇指力,与阴寒相克,且其人贪恋钱财,他便许以重金,拜在见贪门下,见贪应允替他疗伤。
却不想遇到摩禅寺大火,如今竟又发现,那厉折川手下的蚀阳悼阴二老,竟是见嗔、见痴的徒弟。
方才见贪令其回避,他心知不妙,本想在门外偷听,但深知三僧武功非同一般,自己若是躲着不走,定然会被察觉,当即缓步离去,心中百转千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