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如此得宠,恐怕不简单。”
又有官员道:“她不简单是一回事,崔骘色令智昏是另一回事,依我看,那西北莽夫不过正是血气方刚的年岁,沉迷女人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霍渊未答,又问:“西北三州内可有何异动?”
“暂未。只是今年中原雪灾,灾民四处奔逃,那莽夫许诺给地,有不少灾民流入靖州境内。”
“看,他绝非你们想得那般简单。”
“若连这点计谋都没有,怎能把控西北数年呢?可若按长久论,他未必能行,眼下不是最好的例子?他一向装得洁身自好,可能装一时,不能装一辈子。”
霍渊摆摆手:“再命人去盯着,若有异动,立即来报。”
此刻,菀黛正躺在崔骘的臂弯中。
房外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她抬眸,柔软的掌心轻轻放在他的脸颊上:“此行是不是十分危险?”
“嗯,是有些危险。”
“会打起来吗?”
“多半会。霍渊年事已高,再不夺位便来不及了,此刻我们便是在拖延,等待时机,要在进京之前,逼他们动手。”
“若他们不动手呢?”
“他们会动手的。”
春日,一道闪电将暗沉的天劈成两半,惊雷从中而降,嘭一声炸开,骤雨斜来,拍打大地。
“都督!平城义士揭竿而起,正率两万将士奔往京城,讨伐霍贼,推翻暴政。”
“平城?什么来头?”
“平城一带先遇大旱,又遇雪灾,民不聊生,百姓纷纷起义,为首者只是一介无名无姓的乡野之人。”
“乡野之人能突然聚集起两万人马?”
“似乎是投靠了槐州祖广,为槐州大军打前阵,槐州大军也正在奔往京城。”
崔骘轻嗤一声:“一群傻子。”
夏烁问:“那现下我等该如何应对?”
“平城距京城日夜兼程也要四五日……我们的士兵呢?可都抵达靖州边界了?”
“前两日便已抵达,如今已休整完毕,随时听候都督调遣!”
崔骘点了点案几,起身道:“请军师前来,立即商议应对之策!”
又一道雷在天边炸开,暴雨倾盆,菀黛坐在床榻上,听着纷乱的雨声,一丝睡意也无。
青霜在一旁看着,见烛火有熄灭之势,默默剪去烛芯,又退回原处直立。
窄小的书房中,众人正争论不休。
“我军之中未曾有与祖广打过交道的,不知此人性情如何,能否联盟。祖广此时起兵,或许正有想与我等合力围攻霍贼之意,不如我先去与他碰碰面,试探试探?”丛述道。
崔骘开口:“不,他若想与你我联合,必定会先派人来与我们碰面,毕竟我与他从未共事过,他如何敢确认我会与他同盟?怕不是听闻我只身来京,想要将我和霍渊一网打尽。”
“也有此种可能,不过槐州路远,兴许是人还未到,不如等等再做打算,都督意下如何?”
“不论有没有这个探子,都要再等等,他想将我一网打尽,我也正筹谋着要将他们一网打尽呢。即便今日同盟,待霍贼一死,他日也必有一战,即便不能一劳永逸,也得让他们出出血。夏烁,立即让人与边界将士传信,辛苦他们即刻启程。”
“是!”夏烁一抱拳,转身出门快速与人吩咐,又迅速回来,将雨声隔绝在门外。
丛述微微皱眉:“祖广可是号称有二十万大军,接下来几日都督是何打算?真不用派人去谈判吗?”
“接下来两日,我们便当做什么都不知晓,继续游玩等待我军整合,前方便是京城地界,说不定霍渊在此已埋伏了兵马,就等着我们自投罗网,我们便再拖一拖行程。”
丛述看他心意已决,再望一圈座下之人,实在是寻不出一个可以帮忙劝谏的人,只好作罢:“下官一切听从都督命令。”
“雨好像小些了,都去休息吧,很快便不会再有这样悠闲的时候了。”
已到了天亮的时辰,外头却还是一片昏暗,雷声停歇,暴雨渐小。
崔骘脱下外衣,刚要躺下,瞧见床榻上的人睁开眼:“吵醒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