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骘又抚抚她的肩:“去吧,也回去用膳。”
“是。”她垂眸退出,越过韩骁,缓步离开。
房中众人一直商议到天暗下来才各自散去,崔骘踏着月光往前,低声吩咐:“我已想好,外院有你,内院有芳苓,在我和夫人离开玉阳的这段时日,你们一同看好小公子。”
“是。”韩骁跟在他身侧,低声开口,“尚书所言真能奏效吗?都督一向善战善谋,京城众人如何能轻易相信?”
“那是你们所看到的,外人未必这样认为,尚书这样说,自是有他的道理。况且,你看不出来吗?他分明是在奚落我,什么辛苦我多演一演,他恨不得要直接将色令智昏写成一道警告的符纸,贴在我的头上了。”
韩骁微顿,低声宽慰:“尚书是对都督有所误会,属下等在都督身旁服侍,自然知晓都督是什么样的人,都督断不会因为家事而耽误国事。”
崔骘抬抬手:“下去休息吧,接下来几日还有得忙,夫人头一回出门,一定要万事周全。”
“是,属下告退。”
崔骘大步朝前,跨上凤梧台。
房中的人听见脚步声,跨下床榻,轻步迎来:“怀定?”
“嗯。”崔骘脱了外衣,扔去一旁,跨进卧房,“还未睡吗?”
菀黛抱住他的腰:“在等你。”
他拍拍她的手:“我去洗漱。”
“你们商议完了吗?我真的要跟你一起去京城吗?还有。”菀黛跟在他身后,“卢尚书是不是对我有意见?虽然不见他说什么?可我看他总是皮笑肉不笑的。”
“他就那样,不必理会。”
“那我真要和你一起去京城吗?”
“嗯,这是已定下的。”崔骘快速洗漱完,牵着她回到床榻上,“不必担心,我会让人安排好。”
“那桓儿呢?他还那样小,不用跟我们一同去吧?”
崔骘合上眼:“不用,到时留芳苓和韩骁在府中照看。芳苓是你的贴身侍女,这下你可能安心了?”
菀黛轻轻靠在他肩头:“好,我听你安排便是。”
她还是头一次出远门,心中难免兴奋,可又止不住担忧,担忧自己,也担忧孩子。
“一定要看好桓儿,他正是什么都有兴致的时候,凤梧台又高,别让他往围栏边上去。”
“夫人放心,您在时奴婢如何照看的小公子,您离开,奴婢还是一样的照看。”
崔骘进门,看一眼案上摆放的衣物,道:“这是在收拾什么?”
“不是要出远门吗?带些行李。这些都是你要带的衣物,已整理好了,等着打包便好。”
“我哪里用带这样多衣物?随意装两身就行,你给自己收拾吧。”
“那如何能行?这回和先前打仗又不一样,路上不知要耽搁多久,天又热了,不仅要带换洗的,还要带换季的。你别管了,去商量政事就是,我收拾好一起放进箱子,让韩骁搬下去。”
崔骘往坐榻上一卧,笑道:“都商议好了,明日便启程了,你要收便收吧,卢尚书的话你也听见了,你这样才能迷惑敌人。”
菀黛瞥他一眼:“我总觉得他那话是在骂我。”
“骂你做什么?他是在骂我呢。”他摆摆手,示意侍女们退下,朝她伸手,“来。”
菀黛将手中衣物整理完,坐去他身旁:“他是何意?”
“不用管他,他就喜欢拐弯抹角地骂人,我们装作听不懂,让他自己生闷气去。”他握住她的手,“收拾衣物这些杂事,让侍女们去做便好。”
“府上的事都已交待妥当,我也没什么事可做,再说,她们收拾也是要问我的,我自己收,心里有数,为方便赶路,也少带一些。”
“既然卢尚书都已那样说了,我们便坐实他所说的,你也不必刻意少带了,越大张旗鼓越好,带几身华丽的衣裳发冠,就当是出门游玩了,刚好你也不曾出过远门。”
菀黛疑惑看他:“真的?”
他扬唇:“当然,我还会害你不成?”
菀黛弯了弯唇:“好吧,那我去收拾了,你去陪陪桓儿吧,你这一阵子一直忙,好久未陪他了,他昨日还吵着说要爹爹。”
崔骘纹丝不动,只朝外喊:“青霜,将小公子带来!”
崔桓一看到他便喜笑颜开,抱着他的手叽叽喳喳个不停。他话说得还不顺畅,含含糊糊说了半晌,也不知在说什么,崔骘难得有空闲,一直耐心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