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身体的疼痛让叶宁宁又清明了几分,她克制住心底的恐慌,紧紧拽着林婉儿,“林姑娘你为什么会在未名湖底?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此事说来话长。”遥遥对上蝡蛇的视线,林婉儿眸色一沉,执鞭又冲进了未明湖。
在湖底沉睡之时,她看到了自己的未来——天谴封印被破,人间权真生灵涂炭,名门正派束手无策,却在机缘巧合之下,发现了她的身世,于是将她献祭,催使金铃花破体而出,镇守了整个天谴。
死前她无名无姓,无人在意。
死后她亦无人祭奠,无人回忆。
那个人告诉她,这就是她生而注定的命运。
可是她不甘心!
凭什么这个人必须是她?
凭什么前人的过错必须她来救赎!
先天灵体,狗屁先天灵体!
她要活着!她只想活着!
能扭转她命运的冼尘珠,她势在必得!
狂风肆掠,林婉儿越发坚定。
见林婉儿头也不回,远处,又有季煜安在鏖战,叶宁宁亦提剑跟了上去,她的折返无关其他,只是想着,若是畏死而逃,对他们二人的生死不管不顾,她只怕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心安。
远远地,叶宁宁看到未明湖中央,季煜安发丝缭乱,嘴角已然浸出了一丝鲜血,眼底却闪烁着妖冶的光芒。
斩妖剑刃终于划破了蝡蛇蛇身,留下了道道血痕,他的荆棘藤则乘虚而入,从它体表的伤口不断扎了进去。
不对劲!叶宁宁心中一凛。
蝡蛇修为不低,怎么会轻易被季煜安伤到?
难道又是绘在从中作梗?
显然,蝡蛇也明白了什么,于是仰天怒道:“绘!你这老妖婆竟然敢算计吾!”
一阵悦耳的笑声传来。
“晏泽仙君让你我画地为牢,无法离开乌林秘境的同时,又阻碍你我彼此残害,以免破了他留下的禁制。”绘的声音在空中回荡,久久不散,“千百年来,你身怀冼尘珠,霸占未明湖,捕杀无数修士,不断吸收其中灵气,不就是为了能强行破局?”
“可惜,在晏泽仙君设的局里,你我皆是棋子。”绘轻叹一声,“你死或是我亡,全在今日。”
她话音一落,叶宁宁便见季煜安身形一顿,眉头紧锁,似乎在竭力克制着什么,随后他的荆棘藤猛地调转目标,沿着地面蹿进了绘的宫殿,冷声道:“孽畜,收了你的妖力!”
绘只是咯咯直笑:“小少年,你的身体可是上好的修炼容器,不用白不用。放心,有血誓在,本座伤不了你半分。”
季煜安只觉丹田处妖力盘旋,正欲喷涌而出,他皱紧了眉头,只好分了一股灵力前去拦截,久未出现的妖契却因此兴奋无比,不断叫嚣着:“走大运了!走大运了嘿嘿……”
后颈妖契灼热,季煜安的视线渐渐模糊,神智亦被强势剥夺,很快,整个识海就被同一个念头占据——“杀了它杀了它!只要吞噬了这蛇妖,就能一步成神!成神、成神、成神!”
妖力喷涌而出,污染了他的“斩妖”和荆棘藤。
藤蔓疯狂长,密密麻麻,藤身胀大,宛若幼蟒,紧紧缠上了蝡蛇蛇身。“斩妖”剑身暗红色光芒渐盛,无止尽地抽取着季煜安的灵力,悬置半空,蓄势待发。
叶宁宁正犹豫着是否要催动“斩妖”之时,却见季煜安的身体在空中摇摇欲坠,她急忙掷出寒泠剑,接住他后,亦随之而至。
怀中少年双眸暗淡,早已失了焦距,丹田灵力已有枯竭之势,大量妖力在他体内游走。
绘倾注的妖力这么霸道吗?再这样下去,他会不会死?叶宁宁病急乱投医,立马将自己的灵力灌输至他体内,浇灌他丹田的同时,又试图驱逐这股妖力。
再次抬眸,叶宁宁看到,“斩妖”正悬而不决。
“吾要杀了你们!将你们赶尽杀绝!”
蝡蛇蛇身疯狂摆动,整棵花树猛烈摇晃,万千花瓣随未明湖湖水四溢,狂风猛浪中,它高高扬起蛇身,粉色鳞片微张,荆棘藤竟有松动之意。
林婉儿穿梭于湖水形成的雨帘中,稳住身形后,手中软鞭化蛇而出,腾蛇现形,死死缠上了蝡蛇。
随后她一跃而起,掐诀汇聚灵力,催动“斩妖”,一剑将蝡蛇拦腰斩断,霎时间鲜血四溅,天空中电闪雷鸣,一场血雨倾盆而至。
蝡蛇蛇眸微微闪了一下,两截蛇身便轰然落入未名湖中,溅起一片水花。
见此情景,叶宁宁松了口气,恰在这时,季煜安亦恢复了理智,刚朝她道了声“多谢”,就神色一沉。
那荆棘藤像长了双眼一般,游至叶宁宁身后,将预备偷袭她的半截蛇尾切成了块块碎肉,而后扎根其中,开出了朵朵艳红色的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