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青崖见偷听被点破,一脸尴尬推开门。
原本她以为裴世怜会介意她旁观了平清府的丑事,没想到裴世怜只是仔细端详她的神情,满脸凝重。
他说:“你昨天刚倒下,怎么这就下床了,现在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一会儿让御医再给你看看。春兰,你是怎么照顾世子妃的?”裴世怜冰冷地扫了春兰一眼,春兰低头瑟缩。
厉青崖见春兰被责骂,赶紧解释道:“别怪春兰,是我硬要过来的,她拦不住我。我现在身体好着呢,哪也不疼,老是躺着浑身难受。”
裴世怜没有说话。
“怎么,生气了?”厉青崖小心翼翼瞅着裴世怜,盘算该怎么哄他,“刘夫人给我带回来的点心我没吃。只是没想到光接过她给的礼物就会中招,是我大意了。”
裴世怜闷声道:“不,不是你的错,是我没把你保护好。我明知刘夫人和裴焕对世子之位贼心不死,没早点收拾他们,让你遭了无妄之灾。若你真有三长两短。。。。。。”他微微停顿,脸色发青,黑暗情绪在他眼底翻滚,“我要让他们尸骨无存,通通去给你陪葬。我处理好后事也去陪你。”
厉青崖被他这番话吓了一大跳,连忙缓和气氛:“可别啊~我这不是还好好的么。我就是一个女土匪,怎配得世子殿下以命相抵。你就不能好好活着么?我前几次救你,可不是让你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厉青崖越说越来气。
裴世怜阴沉的脸色略有缓和,嘴角一勾:“既然你要我活着,我就为了你活下去。”
他的话让厉青崖倍感沉重,心里暗暗骂平清府的长辈们不做人,把一个权尊势重的世子逼成什么样。她眼中的世子,应该享尽家中宠爱,潇洒不羁,什么都不缺。可裴世怜恰恰从小就没人真心爱他,就算短暂感受到了亲情,也都是虚假的,只能独自一人经历风风雨雨,也是可怜。
回到棠梨苑后,裴世怜让人把御医叫来,给厉青崖重新看诊。给她把脉的是她在半昏迷中听到的常御医,他再三说明厉青崖脉象正常,若世子殿下不放心,可以给她吃点补品。
待看完诊后,裴世怜吩咐春兰把厉青崖的东西收拾一番,直接让厉青崖搬进他的院子,两人同院不同房。
厉青崖原本想拒绝,可看到他落寞的眼神,还是松口了。裴世怜像是要把她放在眼皮底下才能安心。
东西搬好后,裴世怜也没走,让人把文书拿来,一边坐着处理公务文书,一边不时瞅上厉青崖一眼。
厉青崖在屋里如坐针毡,她虽然知道裴世怜的好意,可她也不是只能靠人庇佑的弱者。
在裴世怜再一次偷摸瞅她,厉青崖直视回去,并走到他身旁,一把搂住他。裴世怜直接僵在原地。
“我说过我不会碰你。”裴世怜头埋在她的腰间,闷声说道。
“是我想主动碰你,不算你犯规。”厉青崖安抚着拍拍他的后背,裴世怜僵直的身体放松下来。他双手环住她的腰,久久不说话。
厉青崖在偷听时就发现了异常。
裴世怜处理其他事都能当机立断,无论是在追杀时换上陈书生的婚服,还是被绑后将计就计在拂云寨卧底,甚至在第二场试炼中怕张汉三被她杀而以身犯险。
可在他早已知道刘夫人从小给他下蛊毒,也知道他母妃之死的真相,他喜欢什么就被对方弄死什么,他还忍了这么多年没动对方。他是不是心底里还残留一丝对“母爱”的渴望?他每每想报复回去总有些不忍,一拖再拖?
看起来裴世怜唾弃这样的自己。对敌人的仁慈是对他母妃的背叛,也是对他自己的背叛。直到这回踩到他的逆鳞,他才下定决心除掉刘夫人。
裴世怜毁掉裴焕的前途和身体,让刘夫人痛彻心扉。可他内心深处的角落里,报复刘夫人,一定也有些许不能外道的痛楚。
厉青崖想到裴世怜那擦了又擦,扔了一条又一条的手帕,他的洁癖根源在这里。他从不被家人期待,没享受过被真实地爱着,觉得自己脏,不配被爱,也不相信爱。
想到此,厉青崖不由得叹口气,抚上裴世怜的头力道轻柔。
裴世怜紧紧贴在她身上,委屈道:“对不起。”
厉青崖放缓语气:“别怕,我能保护好自己,不会再有人伤害我了。就算你曾渴望刘夫人的关爱也不妨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要再苛责自己。”
裴世怜没有回话,只是静静地环住她的腰,像要从她身上汲取能量。
自那个怀抱后,裴世怜像是稍微放松了一点,但厉青崖仍旧觉得他对她的掌控欲变得更强了。接下来几天他不让她出门,厉青崖稍微一离开他的视线,他总忍不住在府里到处找她,眼里总有一抹慌乱的暗影。
而刘夫人和裴焕被关起来后,府里谁也不敢触厉青崖的霉头。就连她偶遇平清王,对方也只是瞥她一眼,冷哼一声避开她。厉青崖在王府里算得上地位直线攀升,谁也不敢得罪她。可她却也没多开心。
至于查案一事,裴世怜让厉青崖不用管。白先生的事他已让手下去查,运送给镇南王的铜矿,想必跟着逃跑的张汉三和铭丰镇的胡县令,不久后就能查到。那几车“消失”的货物,顺着厉镇山的手下继续查,总有一天能查到。
这日,厉青崖发觉裴世怜神色不对,在她追问下,裴世怜告诉她最新查到的线索。
那白先生的身份查出来了。将军府还有当初留在府里的旧人免于一死,裴世怜找人一一询问后,发现白先生是李将军的多年好友,有时随着信件送来的,还有白先生的信物玉板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