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七号,五条悟心里其实压根没在意那匹马到底怎么样,也没有绝对的自信认为这匹马可以赢得比赛,输或赢,也都无关紧要,不过是一场随机游戏的结果。
像抛向空中的硬币,落下是哪一面都激不起他心底半点涟漪,这种依赖于概率和运气的事情,本身就带着点无聊的色彩。
他全部的注意力,都落在那个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男人身上。
伏黑甚尔,这家伙很有趣,非常有趣。
昨天安排好新野一家和木下和香的时候,他和夏油杰几乎属于沾床就能睡死过去的那种程度,连续四天高强度拔除两只特级咒灵,就算是他们两,也还是有些勉强。
五条悟几乎是闭着眼睛,任由夏油杰拉着他往宿舍走的,夏油杰比他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强撑着维持最后一点体面。
他们原本计划睡到天荒地老,把耗空的精力彻底回满,结果孔时雨的讯息就在这个时候弹了出来,打断了两人的困意。
“明天赛马场的票我交给九十九由基小姐了,毕竟你们两可不好和我这样的人近距离接触,算来这两张票也该到你们手里了。”
五条悟盯着那行字看了好几秒,混沌的大脑才缓慢转动起来,发现他们居然把咒具的事情忘记了。
孔时雨的讯息才来不久,一个包裹就由一个辅助监督交到他们手里。
据这位辅助监督说,九十九小姐现在还在国外,所以由他来递交包裹,九十九小姐特意叮嘱要尽快送到,并且还有有话交给两人,请注意手机。
辅助监督前脚刚走,后脚九十九由基的电话就追了过来。
“我是不是说过,不要私自接触伏黑甚尔,你们两到底有没有听!”刚刚接通,九十九由基的声音就砸过来,连夏油杰都能隐约听见听筒里的怒火。
五条悟把手机拿远了些:“老子和杰就是去买个咒具而已。”
“有特级咒具的人这么多,你以为孔时雨为什么偏偏联系伏黑甚尔,而伏黑甚尔为什么又一定要卖给你们,而且还要当面联系。”
九十九由基真的有些暴躁了,她原本以为自己不会有多么强的情绪,却没想到在听到五条悟的语气时,怒气一下就升上来。
“老子还以为九十九小姐和孔时雨关系很好呢,没想到也在背后蛐蛐。”五条悟懒洋洋躺回床上,把手机开了免提丢在中间,和同样困倦的夏油杰头挨着头,一人一边凑在听筒旁,“老子和杰就是去买个咒具。”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再开口时,九十九由基的语气已经冷静下来,恢复了平时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哎呀呀,一个情报头子而已,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所以,你们还是要赴约吗?就算我说他很危险哦。”
五条悟带着点恶劣道:“九十九小姐既然肯把票递到我们手里,也是没有自信能打动我们,让我们不去找他的吧。”
九十九由基在电话那头似乎笑了一下,很短促,听不出什么笑意:“有时候这么敏锐,可不招女孩子喜欢哦。”
“老子不需要。”五条悟说得理直气壮,“而且就算发生点什么,老子也不会输。”
“你什么意思,等等,在那个村子里发生了什么。”
“九十九小姐果然在找人跟踪我们吗?”仗着对方看不见,五条悟指着手机,对着夏油杰翻了个白眼,夏油杰无奈地摇摇头,“发生什么就当个悬念吧。”
他没再给九十九由基追问的机会,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房间里重归寂静,只有两人浅浅的呼吸声,五条悟伸手,拿起那两张设计花哨的赛马场门票,在夏油杰眼前晃了晃,纸张发出哗啦的轻响。
“绝对要去会会那个男人的,对吧,杰?”
九十九由基的警告是真的,她的担忧或许也是真的。
但试图将可能的威胁与变数摒除在外,可不符合五条悟和夏油杰的规则,他们这个时候,可正需要野蛮生长。
而现在,这个男人就坐在他们身后,像一头假寐的猛兽,他身上明明没有咒力的波动,但是身体带来凝成实质的压迫感,肉身所蕴含的爆发力,以及缠绕在他周身的血腥气,却比许多强大的咒灵更让五条悟感到新鲜。
伏黑甚尔听到七号时,朝着马场内瞧了一眼,目光在那匹看起来并不出众的七号马上停留片刻。
“七号啊。”他拖长了语调,“眼光真独到。”
夏油杰顺着伏黑甚而的视线看过去,在一群精壮的马匹旁边,七号马实在是不起眼,毛色暗淡,体型偏小,也不怪伏黑甚尔的揶揄。
“怎么。”五条悟终于开口,“不去下注?还是说,你后悔要赌了?”
“后悔?”伏黑甚尔低低笑了两声,“我从不会后悔。”
夏油杰接过话头:“你只说,赢了你会考虑把游云卖给我们,如果输了呢?”
伏黑甚尔摊摊手,咧开嘴,露出森白的牙齿:“输了游云照卖,不过价格翻倍,很公平,对不对?”
“也就是说,你就是要卖掉游云,现在完全是给我们添堵,顺便想多捞一笔,是吧?”
伏黑甚尔不置可否,反而饶有兴致地反问:“那你想怎么办?”
五条悟咧开一个恶劣的笑容,他伸出手,指向伏黑甚尔肩头上那只蠕动着的的咒灵:“老子赢的话,你肩上这丑东西也归老子,怎么样,敢不敢继续赌?”
这下,连伏黑甚尔都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五条悟会提出这样的赌注,他肩上的丑宝似乎听懂了,发出细微的咕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