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民生是嘘嘘叨叨的老父亲,姜雁却听话乖巧,一一记住那些叮嘱,面条却搅动了下没继续吃。
关门时,姜父眼尖。
“鸡蛋不喜欢吃吗?”女儿什么都不告诉他,只好旁敲侧击。
姜雁面不改色,随手薅了肩上的毛巾擦拭未干的头发:“不太喜欢。”她点点头,姜父诧异。
但姜雁下一秒噗嗤一声,有些俏皮的安抚姜父忐忑乱想的心:“毕竟去市里可不能挑食咯嘛,”
原来是为了不挑食吗?
姜父心中难免酸涩,腼腆着一张褶皱的老脸:“没事雁娃,咱们去城里喜欢吃的就吃,不喜欢吃的,等回家老爹再给你做排骨面。”
姜雁点头。
她总能敏锐察觉到父亲的“心疼”与“亏歉”,姜雁耐心将这份父女之间的隔阂转移赵绮丽身上。
即便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女人的错,可她是“无助”的、“冷漠”的,妄图将归因置于别人身上以此来获取一点点……理直气壮。
姜雁揉干头发的手停下,毛巾被她挂到木椅靠背:“嗯,很快,集训三天,考试3天,最多一周就回来。”
姜民生了然。
低头一看脸上又急了:“你这娃娃,是不是吃哪样过敏了?”
顺着姜父的视线,姜雁很清楚暴露出的是什么,而衣柜里缓慢呼吸的陈喣变得凝滞。
房间是沉默的。
如果没有对话,陈喣是独立于姜雁世界之外的,如同她的声音、她的指令,还有沉默下未知的反馈。
“学校蚊子太多,咬的。”
“不然还能是狗咬的嘛。”
陈喣听见窸窣两句话,呼吸缓缓急促,狭小的空间能听见心跳声,针尖刺上肌理,收缩又一点点松弛。
“学校还有狗?”姜父疑惑。
狗,这狗指的是谁?
陈喣清楚。
“咯吱”柜门被推开,光从一根线被扯开无限放大,暗处悄然生出的心思被扯了一把放大。
“我不听话的小狗,出来吧。”
姜雁眼尾上挑,微垂而下的长发带着水珠“啪嗒”……顺着引力落到陈喣眼下伤口,高温度下愈合的皮肤更脆弱感知水悄然腐蚀的疼痛。
陈喣跨出衣柜180的高个子,蜷缩衣柜的动作是熟练而诡异,他站稳,热腾腾排骨肉汤雾气迎面而来。
她捧着面。
微微歪头,表情疑惑。
他不知什么时候已接过那碗面,鸡蛋边煎得焦黄,蛋黄仿佛只要轻轻戳开就能流心,陈喣常这样煎,因为他喜欢吃。
姜雁拉开椅子,小熊的毛巾在椅背滴水,她一头半腰的长发湿润侵染藕粉色睡衣,透明的地隐约能看见的皮肤纹理。
她转身。
汤面雾气散开。
少女脖颈咬痕未散去的痕迹,混着夏日热气的黏腻一点点晕开。
对话的言外之意,此刻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