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缺笑觑着两人沉郁的脸色,说道:“是不是觉得这时机凑巧,曹柳山庄大乱,唯一敌得过丘召翊的人不在。”
余惊秋道:“难道韶衍……”
同韶衍水火不容的楼镜此刻却语气肯定,“韶衍不是这种人。她不会和丘召翊合演这出调虎离山的戏码。”
余惊秋冷静下来,扶着额头,说道:“对。若是这般,他们大可以事先知会药夫子,让他再来一次金蝉脱壳,叫我们扑个空,不必牺牲他来拖住我们。”
赫连缺见两人还能如斯镇定,没受他话的牵引,眸光闪了一下。
少顷,赫连缺说道:“韶衍让贴身侍卫浮屠向你们送消息,丘召翊发现时,已经晚了一步,拦不下来,索性将计就计,以药夫子为诱饵,引你们到曹柳山庄,自己调转矛头,攻向干元宗。”
楼镜问道:“韶衍呢?”
“已经被丘召翊软禁起来。”
月光照着赫连缺那张脸阴冷惨白,“丘召翊这人睚眦必报,如今药夫子没了,不需要试药的人,他上干元宗,不会留下一个活口。”
楼镜说道:“你为什么要特意来告诉我们这消息。”
赫连缺道:“因为你想丘召翊死,我也想他死。”
楼镜目中寒星直射向他,“鹬蚌相争,你好从中得利。我忘了,你总是喜欢隔岸观火的。”
赫连缺笑道:“那你和丘召翊斗是不斗呢?”
楼镜冷喝一声,“我叫丘召翊死,会叫你活么!”言罢,剑芒暴涨,凌厉无匹,锐利的风让桥墩都崩碎了。
赫连缺身形急速飘远,话声远远传来,“你还是留些力气来应付丘召翊罢!若不想干元宗血流成河,连夜赶路,兴许还能赶上!”
楼镜身形一顿,没有再追。
楼镜回望向余惊秋。余惊秋站在远处,脸色凝重,夜里这么冷的天,她却出了满额的汗,“镜儿,你对赫连缺这些话怎么看?”
楼镜走了回来,“至少他有一句话一定是真的,他想丘召翊死,他不会容许丘召翊一人独大,世间再无敌手。他最爱做的事就是以彼之矛,攻彼之盾。丘召翊要亲自攻打干元宗,这消息有九分真。”
余惊秋沉声道:“就是只有一分真,我们也得赶回去,我们冒不起这个险。若丘召翊只是派遣手下袭击干元宗,陆师叔他们或许能挡住,若丘召翊亲自出手,宗门危矣。”
两人对望一眼,心领神会,多的话已不必说,施展轻功,片刻间便赶回了宅子,唤出了所有人,连带着睡下了的云瑶也被叫了起来。
狄喉茫然道:“师姐,阿镜,出什么事了?”
余惊秋道:“边走边说。”
众人不知所以,跟着余惊秋和楼镜出了门,一看路,却是往曹柳山庄而去。
路上,楼镜和余惊秋二人说出了实情。
狄喉和云瑶乍听之下,惊骇惶惑,看余惊秋和楼镜眼下作为,便知道两人已确定了这一消息的真实性,希冀是谣言的想法也在片刻间烟消云散了。
宗门有难,危在顷刻,但他们远在曹柳山庄,无法赶回去与师兄弟们并肩作战,心中只剩下深深地恐惧担忧,以及茫然无措感。
江湖漂泊,愁苦再多,有个家回,心里有念想,不至于寂寞。
如今家要没了。
狄喉眼眶鲜红,“师姐,这时候我们该备马连夜赶回去,去曹柳山庄做什么。”
“借人。”余惊秋暗中看了云瑶一眼,余下的话没有说。
曹柳山庄的大门被夤夜敲开。
余惊秋这张脸,自前天过后,山庄上下无人不认得。即便是深夜造访,那门卫也恭敬得很,依着余惊秋的要求,领着一行人去见曹老二。
曹老二对余惊秋这么快就去而复返颇感意外,披着衣裳就赶到客堂来见人。
余惊秋开门见山,一句“丘召翊要亲自攻打干元宗,此刻已在路上,不日便将抵达虎鸣山”,省却了寒暄。
曹老二面容一肃,从曹如旭到曹泊,飞花盟给曹柳山庄留下太多伤痕,曹老二对这三个字深恶痛绝,只一听到‘丘召翊’三个字便要咬牙切齿,从余惊秋口中听到丘召翊要攻打干元宗这一消息时,心中痛恨盖过了怀疑。
余惊秋提出要见还留宿在曹柳山庄中各门派的人手时,曹老二毫不拖沓,将能使唤的手下全派遣了出去叫人,只道:十万火急,拖也拖来。
少顷,有人穿着外裳往这赶,“天塌了,还是地陷了,深更半夜,催魂似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