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听一手攥着被子,一手抚上他的脸颊,有些不知所措,她想象中她的表情应当足够温顺和信任,然而他眉眼更加凛冽,粗硬有力的虎口甚至钳着她的手,霸道而强硬地逼迫她去触摸自己的咽喉。
姜听看见他在剧烈的情绪动荡中翻动嘴唇:【疼就喊出来,爽也喊出来。】
——不确定,再看看?
姜听紧紧盯着他的唇,上窄下宽,很漂亮,很想吻上去。
——但不可以。
事毕,两相餍足,姜听有些绵软乏力,直觉接下来的睡眠会更好了。
但他却并不十分满意,大概她的安静让他太受挫了,轻松捕获猎物的鹰隼成了一头雄狮,匍匐着喘息,灼热的潮风还带着缱绻的余韵,缠绵地拂来耳畔。
他在说话。
说了什么,她却听不见。
只有这个时候他是温柔的,吻在她耳垂的动作是温柔的,吻在她脸颊的动作也是温柔的,吻在她脖颈的动作则更加温柔。
结婚三年,他其实哪里都吻,只是不吻她的嘴唇。
姜听知道,自己是替代品,只需要承受,不可以索取。
这场婚姻,算不好什么时候会终结,但只要还未画上完整句号,她就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当然他也从来不跟她客气。
尚还记得新婚那日,那是他们第一次正式见面。
订婚时,他因工作未能露面,拍婚纱照时,摄影师也只拍了姜听一人,成片上有他——ps上去的,技术精湛到足以乱真,只是不知道修了多少,又修得多狠。
照片上的人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下颌轮廓利落又清朗,根据提示动作,他长睫微垂着,把空气想象成新娘去凝视,整张脸上没什么特别表情,端得是一份游刃有余的矜贵,和随心所欲的慵懒,然而,眉眼间漏泄出的傲慢和锐气,还是叫人不敢细看。
这便是简怀箴,传闻都说他狼子野心、暴戾恣睢又阴晴不定。
再到新婚当日,他托着她的手,在华彩殿堂中,在万众瞩目下,步步迈向司仪,无悲无喜地像是托着一只玩具,眉目冷肃、表情庄严,全程没有展露半点笑容。
要么是个不苟言笑的人,要么就是他十分厌烦不喜。
也对,哪个健全人被迫娶一个残疾人,会觉得欢喜呢?
认命这种事,姜听太过拿手,但说认命其实有些狂妄,照片的确用了ps技术,但显然他还不够上镜,现实中的这张脸颠倒众生,身材气质出类拔萃,甚至超过她所见过的娱乐圈大明星,让她不由去想,姐姐会不会后悔?
积攒许久的忐忑和紧张,在那一天变得无比笃定:他不可能喜欢她,甚至都不会触碰她,不仅因为她身体残缺,也因为这桩婚事充满蝇营狗苟、阴谋算计,他无论把她当做棋子,还是当做质子,都比他把她当做妻子更合理。
然而到了新婚夜,就剩下两人时,姜听还是感到害怕。
以至于此后的离奇发展,猝不及防地打破了她对人性的理解,也打破了她对情欲的认知,这或许是不好的一面,但好的一面,是促使她神速地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倒也没有强人所难的环节。简怀箴只是写下纸条,问她愿不愿意。
姜听发懵,在他恍若无情无欲的注视下捏紧纸片,下意识地摇摇头,反应过来,又连连点头。
简怀箴沉默着,两道眸光似锋利刀刃,将她一寸寸分解,再笔走龙蛇地写下:【我问最后一次,这场婚姻,是你心甘情愿的吗?】
那时候,除了网上七嘴八舌、真假难辨的传言,姜听对自己的丈夫一无所知,却隐约感觉,他是个说一不二的人,说是最后一次,就一定会是最后一次。
可眼前人值得她信任,并交付余生吗?没由来的,姜听眨了眨眼,抿着唇,眼波盈盈地重重点头。
得了应允,他一言不发地行使了自己身为丈夫的权利。
除了开端,他好似因她过分生疏的表现有些焦躁、粗鲁,整个过程其实还算怜香惜玉,也是迄今为止最为克制的一次。
然而,就在姜听满心欢喜地以为两人的关系会有所进展时,简怀箴却在新婚第二天出差离开,地点是大西洋彼岸,这一走,就是三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