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以偌紧张地在门口等着,进进出出的视线让她非常不自在,但等了不到五分钟,她就看到了一个从餐厅里快步走出来的贵气又张扬的身影,她立刻像是看到了救星般提起了裙摆,带着腼腆的笑走上前,说道:“秦先生,没想到您提前到了。”
秦苍业已经到了有一个小时了。
心中的急迫超乎了他的想象,他从周日一大早便坐立不安了。
事实上,这一个周他都过得十分煎熬,只要闲下来,脑子里便占满了苏以偌的面孔和身影。
他深深地认清了自己已经深陷在了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女人身上,他无法解释自己这枯燥了二十多年的人生到底哪里来的激情突然就产生了一见钟情的巨大冲动。
无法解释。
他既想就那么顺从地接受这种冲动,又厌恶自己被这种冲动折磨了一周而无法自救的无能的状态。
他非常憎恨被某种情绪控制。
就像小时候看到爷爷家暴奶奶、家暴晚归的妈妈时的恐惧一样,为了战胜这种压制了他多年的恐惧,他在八岁的时候抄起了一把椅子就朝他爷爷砸了过去。
他跟一条疯狗一样挡在了妈妈面前。一个八岁的孩子,爆发出来的力量比他那将近四十的懦弱老爸还要可怕。
保镖拦了过来,他的爷爷秦伟术震惊地瞪大了眼睛,随后仰着头大笑了起来,夸道:“不愧是我的种!”
秦苍业还是没能护住身心都已经伤痕累累的妈妈,这个深爱他的女人在他十岁时就离他而去了,走的时候,就像他五岁时离世的奶奶那样从容。
小小的秦苍业坚信:她们摆脱了痛苦,她们去了天堂。
秦苍业孤独又锋利地长大,从来没有再对任何人产生感情,从来没有再被任何情绪左右,所以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抛下繁重的工作,提前一个小时来到这精心挑选的餐厅?
为什么会买上一束纯洁的白玫瑰?
为什么会在看到站在落地窗边那个温软小巧的女人时,会觉得她比窗外的霓虹和星光还要璀璨,会萌生出一种想要把她拉进怀里拥吻的冲动?
看着她朝自己走来,看着她脸上清澈又真诚的笑意,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化为了虚无,他的世界里,只剩下眼前这如流光般绚烂的女孩。
如波涛般汹涌的心境,在距离苏以偌半米处,随着他停下的脚步,逐渐平缓了下来。他的脸上,出现了如少年般情窦初开的青涩。
“李小姐,很高兴见到你,”他将手里的白玫瑰递向苏以偌,非常绅士地抬起了胳膊,等候着苏以偌挽上来。
“哇,还有花,好漂亮,谢谢你秦先生,”苏以偌毫不掩饰自己的喜爱和赞美,她用握着手包的左手抱住了白玫瑰,然后就直接忽视了秦苍业抬起的胳膊,走向店内。
秦苍业有些尴尬。他收起了胳膊,走在了苏以偌身边,瞥见了她右手里拿的东西,笑着问道:“藏了什么呢?”
苏以偌满眼都是餐厅奢华的装饰和窗外绚丽的夜景,听到秦苍业的问话,她不好意思地拿玫瑰花挡了挡脸,偏过头对着秦苍业小声说道:“你要的回礼,一会儿悄悄给你。”
“是吗?我很期待。”
苏以偌离得很近,秦苍业甚至能闻得到从她脸颊边传过来的白玫瑰的花香,他垂着眸注视着她白皙修长的脖颈,心里期待的当然不只这小小的礼物,还有眼前人从未向他敞开过的一切。
苏以偌没有注意到他目光的贪婪,跟随着侍从的指引,来到了一个安静的、两面靠窗的座位边坐下。
“哇,好美的明珠湖,”苏以偌将手包和纸袋放在了座椅边,手里捧着白玫瑰,望着窗外的景色出神。
她的视野非常开阔,五十多层的高度甚至能俯瞰整个西湖区的夜景,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空旷的景色,心都好像都能跟着视线飞到那触不可及的远方。可不知为何,看着如此广阔的世界,她的心里,竟然生出了几分酸楚。
原本她是整理好了心情来的,昨天遭遇的不顺已经消化在了昨天的眼泪里,所以见着了秦苍业,她能高兴地笑出来。
可此刻,那种想像飞鸟一样在广袤无垠的天地间翱翔的冲动,和无能为力的现实枷锁冲撞在了一起,撞得她红了眼眶。
原来这些不属于我的世界,是这么的美啊。。。。。。
秦苍业一直在默默注视着苏以偌,觉得她今天穿的这条裙子真的很好看。身侧暖黄的灯光洒了过来,在夜色的映衬下,她就像是一只披着星河的灵动的精灵。
她温婉的发型也很迷人,她陶醉地望着窗外的侧颜和那条修长又流畅的颈线,深深地击中了他的心,让他不自觉地就拿出了手机,想把这一幕永远地留在自己手里。
咔嚓一声后,他突然在相机取景框内,看到了一颗晶莹的水珠。
当意识到那是即将滚落的泪珠时,他心里猛地一颤,立刻放下了手机,起身前倾,伸出右手,捧住了她的脸。
滚烫的泪珠滴落进了他温热的掌心里。
“怎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