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执法记录仪对准她时,她差点哭了出来。
“对,对不起,我,我下次再也不来了,要罚多少钱啊?”苏以偌害怕极了,这还是她第一次被城管抓住,想起以前在网上看的,有的地方罚款上万的新闻,她就急得掉下了眼泪。
一位年龄稍长的城管走了过来,看见苏以偌缩着身子哭哭啼啼的样子,眉头一皱,不耐烦地说道:“多大年纪了?哭什么哭?叫什么名字?身份证拿出来一下!”
“苏,苏以偌,呜呜。。。。。。”苏以偌抖着肩膀翻出了身份证,摘下了口罩。
“哟,这么小个姑娘?”那城管大叔惊了,接过身份证一看,惊讶道:“才刚满十八?咋不上学呢小姑娘?”
“我爸早不在了,我妈是残疾人,我要照顾我妈,没法上学。。。。。。”苏以偌哭得更厉害了。
城管大叔拿着身份证的手微微一颤,就想上前安慰这和他女儿差不多大的小姑娘,却被同事扯住了胳膊。同事把他拉到了一边,小声说道:“李队啊,咱新局长说要抓典型、立威信,我看这小妹妹不就是个典型吗?哭得多惨啊,你快上去合个影,咱好写材料。”
城管局执法处的中队长李建瞪了这年轻的协管员一眼,笑骂道:“挺不错的馊主意!唉,得委屈一下小姑娘了。”
“罚多少钱啊,大叔?能不能罚少一点啊?我家里还欠着不少钱。。。。。。”苏以偌看出了李建是这几人的领导,便哭着过去求道。
李建假装严肃地板起了脸,说道:“不罚钱!”
苏以偌一怔,哭声戛然而止,眼巴巴地望着李建,眼泪珠子挂在了她长长的睫毛上。
哎呀妈呀,也太可怜了吧!!
李建被这杀伤力极大的可怜样子冲击得后退了一步,有些装不下去了,硬着头皮吼道:“但你这车要没收了!”
“什么?”苏以偌又是一怔,眼泪跟决堤的洪水般淌了下来,“不行啊,别收我的车好不好?呜呜呜。。。。。。”
苏以偌哭得一塌糊涂,最后都不知道怎么和大叔合了个影,怎么被大叔在手机里留下了联系方式和家庭住址,怎么背上了挎包,孤零零地走向了回家的方向。
秋日的凉风吹乱了她的刘海,吹疼了她哭得红肿的眼,这还是自从妈妈出事后,她第一次哭得如此崩溃。
面对肇事者家属尖酸刻薄的谩骂,她坚持着没有哭;面对妈妈严重的病情,她憋回了眼泪。妈妈出院后,为了能继续活下去,她在忙碌中遗忘了哭泣,慢慢地,在一趟又一趟的出摊中,看着手机里每天都会增加不少的余额,她扛下了生活的苦难,在苦难中找到了活下去的热情和期望。
可现在,突如其来的变故完全斩断了她的收入来源,她就像是在站在了自己艰难搭好的独木桥上,而前方的道路突然坍塌,她的面前变成了深不见底的漆黑悬崖。
绝望袭来,她实在是憋不住,把这一年多来压抑过的情绪,全部都宣泄了出来。
她低垂着头,走在她用小吃车来回过无数次的道路边,用泪水无声地冲刷着着这条给她来带过无数次希望的道路。
最后,她回到了家,扑到了妈妈怀里,毫无隐瞒地又痛哭了一场。
知道事情经过后,张丽华心疼地抱着她安慰道:“家里还有点存款啊偌偌,我们再买辆车就行了,地方也可以重新找,不是什么大问题,偌偌别哭了哈,大不了妈妈多做点手工活儿,大不了咱把这房子卖了,都是有退路的啊。。。。。。”
张丽华心中的愧疚和难过也不比苏以偌少,她一直觉得是自己拖累了这个懂事的孩子,才安慰了几句,就没忍住红了眼眶,滚落了两行眼泪。
母女俩凄苦地抱在一起,宣泄过后的苏以偌心里逐渐平静了下来。
生活还要继续啊,哭解决不了问题的,现在最重要的是搞钱!
苏以偌想了很久,知道只有高中学历的自己很难去找个月薪高的工作,想挣钱还是只能干回老本行。小吃车要买,车上的灯箱、冷柜、货架、锅碗瓢盆等等都得重新置办,这些加起来,怎么也得上万。
所以,苏以偌现在不能放弃任何一个来钱的机会。
她拿出手机,点开了李金淼的微信,在输入框里敲打出一长串信息:淼淼姐,如果你还需要的话,明天我替你去赴约吧,我的小吃车被城管没收了,所以最近比较缺钱[苦涩][苦涩]。
大拇指悬在了发送键上方,犹豫了几秒,她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不用担心,我下周就去看新车了,现在的小吃车配置都很好,卖得比以前贵多了,所以想在你这里接个活儿赚个钱,嘿嘿[龇牙][龇牙]。
仰躺在床上,苏以偌凄苦地叹了口气,点了发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