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具又一具的细小尸体往骷髏的骨架內里挤撞、直到被后来者的压力捣得爆碎,內臟与血四溅;可这些或黏糊或湿滑的血肉,似乎被某种透明框架包裹,怎么也不会落在地上。
它们开始“黏”进骷髏的骨架缝隙,像是在砖头缝里抹水泥。
每一具动物尸体的界限都在变得模糊,成了用作填充骷髏骨架的內容物--
变作骷髏身体中的血肉。
。。。
【哦哦变了,开始变了!开始变了!】
虽然跟兜兜心里想得不一样--他还以为这些死去的宠物会突然暴起,变成凶恶的尸体军团、朝自己发起袭击来著;这具哭哭啼啼的骷髏,多少带著些德鲁伊般的气质。
结果却是这样看起来黏糊糊的走向,可倒也无妨:兜兜自认为包容度很高;什么样的怪物设定都可以接受。眼前这么点怪事,还不足以让他感到惊讶。
但期待却是少不了的--兜兜赶紧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又凑近了点。
骷髏不再是光禿禿的骨架:那些宠物的尸体们在蠕动、变化,成为它身上生长的肉体。
凸起的部位被展平,毛髮淹没进肉里;呼吸之间,那些宠物尸体已经看不出是些“尸体”;而变成了乾瘪枯萎的肌肉和皮肤。
骷髏正在重新变得像个“人”--
或者说,变得像一具[没有那么高度腐败的尸体]。
之前被兜兜一拳锤得稀碎的长裙,並没有復原;空洞身体却粘上了乾枯的肉,像是黏著虬结的肉乾--或是博物馆里展览的木乃伊。
在紧窄的肩膀上方,纤长的颈部鼓胀起来、仿佛在这瞬间被注进了血肉:不再是浓重的暗棕,而变成了蜡一般的黯淡。就算是被缠绕电线所环住的位置,也是如此。
这变化仍在向上延伸、直到覆盖住整张脸孔--
头皮变得发青,隨后髮丝从毛囊中鼓冒、伸长,直至垂落肩头。
现在,能够看清尸体的面容。虽然心臟不再泵动出新鲜的血液,重力也使得血液不再於皮肤下方流动。。。可在这惨白骇人的肤色中,终於能够辨识出:那是一张年轻女人的脸。
她的脸很瘦削,眼窝深陷、鼻樑高挺,嘴唇薄得像刀锋;蜡白色的脸颊如同石膏模具。头髮是浅栗色,散乱的发尾微微捲起。
。。。
接著--
尸体睁开了双眼:坨白的眼睛。
眼角膜下的体液不知在多久前就停止流动;虹膜和瞳孔已经彻彻底底地模糊、发白,眼白与眼黑不分你我、成了一团含混的浆糊。
或者说,更像是一汪苍白的沼泽:
死人特有的白眼睛。似乎再也映不出任何內容,可又似乎望著一切能见之物。
那电线所组成的彩绳,则仍旧嵌在脖颈的血肉当中;像是一串古怪的项链。
电线轻轻收紧,让她直愣愣地掛在原地;没有动作,但也再没有泪水。
---
“呼--”
兜兜长出一口气:这傢伙终於变身完了;他不用再紧张兮兮地站在一旁,体会那股打扰他人伤心独处的尷尬。
可空气遍布浑浊,满是看不见的重量--它们沉沉地压在人的心头,让兜兜开心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