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瘦男人抹了把脸,把血污和黑泥糊得到处都是:
“別杀他!他还有救!兜兜,这个不是坏人!”
李查克本想默不作声--但忽地,他又一次听信了直觉:
“確实可以救,只是他看到了你的脸,兜兜。你来做决定救不救吧。”
如若不是不想暴露身份的话,没人会在半夜从通风管道爬进警察局:李查克做出这个判断並不需要经验,这是常识。
兜兜一蹦,轻巧地躥到停尸间的一面墙前--虽然通风系统弯弯绕绕,但这面白漆已经斑驳脱落、露出灰暗底色的墙壁,就是外墙:
“哎?救人的话,损坏公物没事吧?”
蹲在原地的李查克与枯槁男人面面相覷。
“害,问了白问。”
咔咔。。。
兜兜耸耸肩,张开两边手掌,把指尖--
轻鬆地插进了水泥墙里:粉末和碎屑顺著手指边缘落下、散落满地;仿佛又重新化作了水泥浆。
他像是沾了顏料、要在墙上作画的顽童。只不过,兜兜这时所“画出”的门,正在成为实物--
扑。
兜兜的双手捣进了二十四厘米厚的、红砖堆砌又抹上水泥浆液的外墙里,一直没进手腕。
他掂起脚尖,轻巧地勾勒,在顶端划出弧形--接著又忽地蹲下,掌缘在墙里拉出从上到下的直线;最后双手左右向中间匯合。
虽然边缘歪歪扭扭,但这扇像是卡通涂鸦里的“门”,还是完成了:
“ok啦。”
兜兜把手抓进“门”的中央,向后轻巧地拽出。
这巨大沉重、形状规律的水泥块便被他扯了出来--温热的夜风吹进冰冷的停尸间。街道上已没了车辆,只有斜对面的交趾自治州医院仍旧闪烁著灯火。
李查克张大嘴: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凭空做出一扇门来的行为--好像他们其实正呆在童话故事的薑饼屋里。
砰!
兜兜把这“门”放到一旁:李查克看见他的两脚、深深地陷进了瓷砖里。
“我去去就回,送这个医生去医院。你们两个,不要乱跑啊?马上回来。”
兜兜走到呆若木鸡的两人中间,把验尸官打横著抱起;接著又是两步小跳,跨出那个刚刚由他所开出的门--
没有重物落地的声响:兜兜就此不见了。
。。。
稍稍过了会:停尸间里的凉气都被夜风吹散,正处於不闷热也不冷的凉爽里。
枯瘦男人愣愣地望著自己染满鲜红的双手,不知是对李查克说、还是仅仅在感嘆:
“他不正常。”
李查克嘆了口气、开始脱去身上那被血液浸湿的白大褂:
“我看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