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囁喏著想说些什么:可还没等他回答,妈妈便甩开手、重新缩回沙发的角落。
她用双手盖住脸--右手五指滑稽地肿胀起来,像是往里头打了气:
“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看到。。。明明--明明都按照方案。。。”
她的声音愈发小了,直到变成只有自己能听见的细语。
腾!
母亲猛地站起身,撞开茶几、衝进了臥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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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把自己关在臥室里、反锁了门,也没有出来吃晚饭。家里电话一直占线,兜兜猜她在给出差的爸爸打电话。
兜兜煮了碗面吃,便把自己房间角落里的鱼缸清出来--他不记得这是什么时候买的,但现在圆圆的缸里装满了坏掉的水性笔和草稿纸--把天使的头颅倒了进去。
奶和蜜浸满了半个鱼缸;像是在玻璃上贴了层朦朧的膜。
虽然妈妈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可也没有不让兜兜养这个捡来的异物:
想到这儿,他又从厨房接了点水、倒进了鱼缸里。头颅在浑浊的水中沉沉浮浮,嘴巴意义不明地张合;那些重重叠叠的眸子在水里睁得溜圆。
“明天我去买点鱼食来餵你呀,乖乖的。”
兜兜打了个哈欠,蜷在床上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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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兜--兜兜!兜兜--兜兜!”
夜半时分,兜兜醒了:平日里,他总能一觉睡到天亮;而且兜兜从不做梦。
但这高低起伏的呼唤声,就像来自遥远的迷梦。
房间中一片模糊,浸在隱约的朦朧里--没有多少光亮能够透进那些贴好两层报纸的窗户,爸爸妈妈也不允许他在入夜时开灯。
只是--他不知道爸爸妈妈是否知道这一点--兜兜依旧可以將一切看得清晰。
在鱼缸旁边放著老式的松下-rf69d收音机--它太古老了,甚至没法收听私人博客的往期內容--
兜兜看见捡来的头颅正大张著嘴:
纤细、红蓝相间的电线从它口中伸出,延出鱼缸;绕过卡西欧-万代出品的掌机[神奇天鹅]的海报、直到攀上一旁橱柜上的收音机。
嗡--嗡,嗡--嗡。
吵醒兜兜的叫唤,就是来自於这里:
调整音量的开关忽地自行旋转起来,收音机中传来了带著电波干扰的声音:
“兜-兜!兜-兜!听得--到--吗?你--父母--想要--杀了你--”
兜兜从地铺上爬起,小心翼翼地越过围绕著床边的课本和作业簿;走到了收音机面前:
“你会用收音机吗?好有意思喔。”
咔噠。
他拔下收音机上连著的电源,放到一旁。接著又一根根地拔下由头颅口中伸出的细线,然后把鱼缸挪到了房间的角落:
“別吵我睡觉哦,我有起床气的。”
然后兜兜就重新爬上床,沉入了无梦的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