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会尚且还能忍耐。
如今看着当初一直审讯他的人堂而皇之地在他家里坐着,更是拿着他家中的杯子悠闲地品茗,先前那些屈辱的回忆铺天盖地地涌来。
杜崇泽心里翻了个白眼,干脆把头转过去。
眼不见心不烦。
这一转头,正好就瞧见了黎书禾和李杜若从后头走了出来。
杜崇泽连忙上前接过,李杜若轻轻撇撇手,笑道:“就这么点路,别再转来转去,小心把面汤洒了。”
李杜若放下面碗后,就对着自己这个儿子吩咐道:“怎么不知道去拿张凳子来,没看到禾娘还站着吗?”
正厅里摆着的桌子不大,椅凳也只有两张,平日里刚好也只够他们两人吃饭。现在有客人来,就这两张自然是不够坐的。
杜崇泽瞠目结舌。
怎么回事?这才短短不过一会儿,阿娘怎么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不过好在阿娘只是让他给眼前的女郎拿凳子而已,也不是不能接受。
杜崇泽抱着一张凳子过来摆好,放下,语气算不上太好。
然后看到陆怀砚走过来后,更是没什么好脸色。
李杜若看着他这幅模样疑惑道:“你怎么就只拿一张凳子?”
杜崇泽没好气道:“他自己没手吗?”
“诶?!你这孩子!”
陆怀砚冲着李杜若温和地笑道:“无妨,夫人我自己来吧。”
李杜若瞪了眼自己的儿子,还想说什么,陆怀砚已经快步地搬了凳子坐了下来。
碗里的汤色清亮,却飘着醇厚鲜香的味道。
杜崇泽坐下后轻啜一口,只觉得这滚烫浓郁的汤里带着牛肉独特的荤香,那股甘醇味从舌尖滚下喉咙,暖意也在胸口化开了。
不由赞叹道:“阿娘,你这手艺何时变这般好了。”
李杜若看了眼黎书禾,笑道:“是禾娘做的,我哪有这本事。”
杜崇泽顺着视线看过去,跟黎书禾对视一瞬,又把视线收回。
他总算知道哪里怪异了。
他阿娘何时这般亲昵地称呼过别人?这女郎莫非真的是他们远房亲戚?
杜崇泽没有再仔细多想,因扑来的香气牢牢占据了他的鼻间,手里也不自觉又夹起一箸面条。
面条细长匀称,挂着翠绿的芫荽和点点红油,真真是红绿相映。他随便吹了两下,便急急送入口中。
面条筋道,配上切得极薄的牛肉片,酱香浓厚,千般滋味缠绕其中。
杜崇泽在享受的同时又有些怀疑地看着碗里的东西,确定这只是一碗面条,而不是什么山珍海味。
虽然他已表现得足够波澜不惊,但是他那吃得干干净净的碗底便是最好的证明。
“禾娘手艺真好。”李杜若感叹一声,又看着杜崇泽,告诫道,“待会儿你要顾着你……禾娘。有什么危险记得挡在她的前面。她一个女郎,可不能让她受伤。还有……”
她絮絮叨叨地叮嘱了许多,杜崇泽只觉得这更加惊悚。
到底是有多近的关系啊?能让他阿娘这般担心!
还没等他再开口,陆怀砚已经放下碗筷,说道:“夫人,我会保护禾娘的。”
黎书禾也冲着她眨眨眼,笑道:“……夫人,我能照顾好自己。”
李杜若瞧出了一丝端倪,打量他们二人片刻,最后点头:“不管做什么,首先要保证你自己的安危。”
这也是她曾经一直同杜崇泽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