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还能有谁?”裴母提高了音调,“这职位降了不说,还成日里在外头奔波着,现在可好,连面都见不上几回!”
“男人就该这样做些实事才行,不然老像以前那般招猫逗狗,算个什么事?!”
裴父又说了一大通的长篇大论,裴母吵不过,干脆转过身去,鼻腔里“哼”了一声:“我懒得跟你吵!”
她那日在宴席上可听着其他几家的夫人说了,这整个长安城,就属大理寺食堂里的伙食最差。她还愁呢,这孩子日日这般辛劳,又吃不好,只怕要消瘦不少了。
听着里头的动静渐小,裴珣才慢吞吞地往自己屋子的方向挪动。
但还没走出几步,就被抓了个现行。
“站住!”裴老爷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溜过,当即一声喝道。
无果,裴珣只好又折返回来。
“父亲,母亲。”
听到声音,裴母立刻转过身来,上前就要摸他的脸:“快让阿娘看看最近瘦了……”
多少?!
裴母的手拂上裴珣那脸盘子,最后两个字卡在喉咙里说不出口。
“你……你怎么,呵呵……”裴母干笑两声,强行挽尊道,“孩儿看来最近胃口挺好。”
裴珣耷拉着脸,手还捂着肚子呢。不等他开口,就听裴老爷问道:“这会儿回来做什么?”
裴珣本想说只是想回来看看自家库房里有没有什么好东西,顺手薅两样走的。但看到裴老爷板着的脸,突然改了主意。
虽还有些虚弱,却直起身子郑重地行了一礼:“孩儿有事想同父亲商议。”
难得瞧见他这一面,裴老爷打量他许久,似乎不是玩笑,便应了声:“跟我来书房。”
书房里,一缕青烟从博山炉中袅袅升起。
裴老爷坐在上首,问道:“说吧,什么事?”
神神秘秘的,看着不像什么好事。
裴珣道:“我想重查崇乐二十年的科举舞弊案。”
“噗”的一声,裴老爷口中的茶水都喷了出来,又啪地往小几上一搁,觉得自己迟早要被这个逆子气出病来。
裴老爷:“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裴珣:“知道。”
“知道还敢提!”裴老爷怒道,“这个案子当年由先帝亲裁,三司会审,你说你要重查,要得罪多少人?”
“我知道。”
“知道还敢这般胡来!”
裴老爷又拿起茶杯,喝了口水压压惊:“你现在提出要重查此案,往小了说,别人只说你不把三司放在眼里,往大了说,那就是对先帝的不敬!”
“这案子都过去多少年了,而且李崇也早就都死了,现在你要查,还有意义吗?”
“自然是有意义的。”裴珣难得收起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认真道,“那些枉死的冤魂,至今被蒙在鼓里的学子,还有那些尚还活着的等待真相的人,总要给他们一个交代。”
裴老爷半晌没有说话,拍着个胸脯显然被他气到的模样。
裴珣又道:“况且,我记得好些人到死,都没有承认参与过舞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