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裴阳夏去那边本也不是为了看那具身体,是周祺瑞还在那边,他想见他。
一刻都不愿多等。
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见过他的小孩了,心里想念得不行。
裴阳夏匆匆来到周祺瑞所在那层楼,急救室门前站着一群人,拄着拐杖的霍老爷子,霍燃的贴身秘书,生活助理,以及六个黑西装保镖。
还有他心心念念的周祺瑞,他的小孩儿。
他们站在门外,心急如焚地盯着亮着的急救室。
看着一夜苍老了十多岁的霍老爷子,看着满脸自责的周祺瑞,还有焦急不已的秘书助理,这些熟悉又陌生的人让裴阳夏脚步一顿,他站在拐角处,望着那边一动不动。
就在这时,急救室的灯灭了,抢救了一夜的医生疲惫地走出急救室,站在门外等待的一群人瞬间围了上去。
周祺瑞冲在第一线,他焦急地问道:“医生,情况怎么样了?霍燃抢救过来了吗?”
年老体弱的霍老爷子拄着拐杖,拐杖敲打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霍燃的助理和秘书对视一眼,往旁边移动几步,给霍老爷子留出了充足的空间。
医生看了他们几眼,“你们是伤者家属?”
“对,我们是。”
“病人目前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但还需要住在重症病房观察一段时间。”医生顿了顿,面上露出些许同情,“病人伤得太重,很有可能会成为植物人,不再醒来,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话音刚落,拄着拐杖站在一旁的霍老爷子身形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周祺瑞手疾眼快地扶住了他。
医生趁此机会离开,聚精会神地抢救一夜,他累得不行,强撑着精神和病人家属说完这几句话,他都快要倒下了。
做完手术的霍燃很快被护士推了出来,周祺瑞连忙上前查看,霍燃的双眼紧闭着,脸色惨白一丝血色也无,就像恒古的睡美人。
看着毫无生气的人,周祺瑞眼睛一酸,眼泪情不自禁地滑落。
他偷偷擦掉眼泪,不愿让旁人看见他的脆弱,却不知他的所有小动作都入了别人的眼。
看着落泪的小孩儿,裴阳夏心疼不已,他想上前把对方搂入怀里安慰,告诉他自己没事,不必为他伤心难过,但看着那里围着的一群人,裴阳夏还是克制住了内心的冲动。
他不能,也不可以这样做,这样做除了只会给小孩儿带来麻烦,不会有任何好处。
毕竟裴阳夏没忘记,小孩儿真的很讨厌他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他曾经的一半。
裴阳夏有些想不通,明明霍燃和陆嘉致都是他,为什么周祺瑞偏偏喜欢霍燃,对陆嘉致就那么讨厌。
霍燃很快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想要跟进去的几人被护士拦住,“你们身上细菌很多,有可能对伤者进行感染,所以你们不能进重症监护室,如果担心伤者,就在窗外看着,等他脱离危险,转移到普通病房,你们才可以随便看。”
几人止住脚步,相互看了几眼,霍老爷子拄着拐杖来到周祺瑞面前,努力挤出一个和蔼的表情,问道:“这位小友,坐,我们说说话。”
周祺瑞现在正满心愧疚不安,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霍老爷子,如果不是为了救他,霍燃也不会被车撞飞,更不会毫无生气地躺在医院,他沉默地坐到一旁,霍老爷子明显有话跟他说。
说实在的,周祺瑞这个时候其实没什么心情听别人说话,可这个人是霍燃的爷爷,无论如何,对方想和自己谈话,他不能逃避。
“你和我孙子是什么关系,昨晚的车祸又是怎么回事?能不能仔细跟我说说?”
周祺瑞沉默了,他和霍燃是什么关系,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说是朋友吧,又比朋友亲密得多,说是男男朋友吧,两人之间又还没有定下关系,连表白都没有。
周祺瑞干脆略过这个问题,只是把昨天车祸的事详细地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