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零点只剩两个多小时,孟惟深还没回来。类似晚归的情况已经持续三天。
但凡时间往前推两三个月,姜然序都该端出贤妻做派,体贴孟惟深工作真是辛苦,替对方准备夜宵,烧好热水。至于孟惟深究竟去哪儿了,见谁了,他不该逼问,应该以幽怨引导孟惟深主动坦白。
可惜他们的梦幻婚姻剧场已经崩塌。他们在废墟的原址上重建关系。确切来说,是孟惟深每堆起来一点,姜然序就推翻一点。
如今姜然序拼命袒露本性的阴暗面,有时甚至袒露过头,也有几分失真。孟惟深虽发挥忍人专长,对他无限忍让,但他知道总有忍不下去的一天。
夜间十点出头,门外隐约传来叮咚的提示声,提示电梯到站。
姜然序早已徘徊在玄关。孟惟深刚拧开门锁,就与他撞个正着。
想必他脸色很臭,孟惟深吓一跳,仿佛见了鬼,险些缩回门外。
姜然序化身激活的捕兽夹,当即拽住孟惟深的袖口,将对方拖进屋里,砰地合紧房门。
“已经十点了。”姜然序幽幽道。
“回家路上堵车了。”
孟惟深紧贴着房门罚站。姜然序迫近过去,略微垂头,额前的发梢擦到孟惟深的鼻尖。孟惟深皱了皱鼻子,退无可退,只好僵着脖颈,扭开头。
倘若孟惟深安分上班,身上应该会沾染咖啡和中央空调的气味。但今天很奇怪,孟惟深领口间有种复杂的药物气味,西药混中药,碘伏混跌打损伤膏——类似的气味姜然序只在医院药房闻见过。
姜然序计算道:“你们公司六点下班,你回家路程一个小时,就算堵车,你也应该在八点前到家。”
他发现孟惟深很不擅长撒谎,一旦撒谎,眼神便四处乱飘:“我今天还加班了,年前都可能要加班。你不用特意等我。”
“我问了你公司前台,她说你今天请假了没去上班。”
“不可能。你可以查找设备位置,我一直都在公司。”孟惟深小声辩解,声音打飘。
姜然序冷哼一声,拽住孟惟深的手臂,掀起袖口。对方腕间果然空空如也,只剩几条淡紫色的青筋,贯通手掌与小臂,看起来气血充沛,健康干净。
孟惟深赶紧找补:“对的对的,我把手表忘在公司了。”
“你走之前故意摘下来放在公司了吧,就为了提防我查到你的位置。”
姜然序早就知道对方要以堵车和加班作为借口。他提前做了应对准备,不管对方是好人还是坏人,统统污蔑一通。
孟惟深耷拉着脑袋,用毛茸茸的头顶抵抗他:“以后我叫你妈妈吧,我都几岁了还得遵守门禁。”
“孟惟深,你这几天到底去哪儿了?”
“哪都没去。”
显然,孟惟深已被他逼上绝路,彻底词穷,只好搬出宁死不从的态度。
姜然序非要撬开孟惟深的嘴不可,将对方架上火堆:“要求我随时上报位置的是你,对我隐瞒行踪的也是你。你到底想怎样?你不想过了就直说,狗归你,家里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你都拿走。”
孟惟深抬起惶恐的眼睛:“不是,这几天是情况比较特殊。我以后会早些回来,不让你等。”
对,这样才乖巧。姜然序摸了摸孟惟深的脸颊,用指腹拾起一根掉落在颧骨附近的睫毛:“你不会偷偷跑去跟律师约会吧。”
“没有!”孟惟深一哆嗦,又落下一根睫毛,主动送到他的手边。
姜然序收集到两根睫毛,在指腹间首尾对齐。也不知道对这玩意许愿到底灵不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