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绾却拿起画轴,紧紧抱在怀中。
死了?仙人怎会死?那画像明明是青衣仙人,就是他一句谶语,自己才寻到了……寻到了一个能止心痛的灵草!
不!不可能!明明是灵草,明明是仙人!
他望着绾绾,焦急的说道:“弟子带你出宫寻爹爹,你家在哪儿?你爹爹叫什么?”
绾绾仰头欣喜的望向他:“我爹爹叫大神仙,我叫小神仙,我娘亲叫沅娘。我家在山上,有阿花在的就是我家。”
绾绾的话仿佛晴天霹雳,将他的所有希冀都化为乌有,萧南风只觉眼眶滚烫,却依旧心有不甘的问道:“你……不是灵草?”
“什么灵草?我是我家最厉害的毒王!他们都叫我……”
“住口!好大的狗胆,你们竟敢骗孤!”萧南风愤怒的打断,熊熊怒火再也压制不住。
绾绾一怔纳闷的望着他。
”你究竟是谁派来的细作?为何你的手能止痛?可是涂了什么麻药?”
见绾绾并不答话,他继续愤愤地说道:“你爹也不怕把你麻坏了脑子!你可知你爹想让孤吃了你?你可知在这东宫,孤杀你不费吹灰之力!”
“别怕。”对着他一连串的质问,绾绾却只是轻飘飘吐出二字,而后轻轻拍了拍他的头。
萧南风却一阵惊骇,别怕……孤哪里怕了,孤为何要害怕?明明是孤攥住了她的生死不是吗?
她为何敢这般威胁自己?他们的后招又是什么?到底这些日子,自己露了哪些破绽!他看着面前面容单纯的女童,此刻如同望着鬼魅,惊怒交加之下,剧痛涌上心头。
查了这么久,明影他们丝毫没查出破绽,他几乎已经确信,面前之人真的是能替他解毒的灵草。
眼看着她身上已有异象,盼了这些日子。他原以为自己马上便能解了心疾之痛,从此弓马骑射、剑术武艺都能游刃有余,原以为自己从此便能身强体健文武双全!
他从来都是储君的不二人选,只要摆脱武力低微这一瑕疵,他便能稳坐太子之位,父皇的审视、母后的严苛、兄弟的窥探、天下人的非议、还有苦守心疾隐秘的日夜悬心。
这一切,只要他寻回健康之躯,一切掣肘都将不攻自破!
可是如今……
萧南风心底涌起无数悲凉,这些时日守着绾绾的欢愉与希冀,此刻都成了一场笑话。
他恨恨攥紧了拳头,指甲刺入掌心的痛,让他瞬间清醒。不,他还没输,不到最后一刻,决不能认输,太傅说过,人心厮杀,向来拼的便是谁能坚持到最后一刻!
他细细思索着当前的困局:灵草之事既然是场骗局,那设局之人想必是有两种目的:一者,当众揭露自己的心疾隐秘,使他无缘储位;二者,设局之人便是下毒之人,故弄玄虚不过是想从此掌控自己。
既如此,自己不妨将计就计,顺势挖出幕后黑手,他倒要看看,自己这毒到底是和玄机!
“你怎么了?说出来,小神仙帮你。”此刻的小奶音,听着好似毒蛇吐信之声。
不愿让这骗子这般得意,萧南风提了气势怒道:“放肆!还敢撒谎,说,为什么你的手能止痛,孤中的毒究竟该如何解!”
绾绾吓了一激灵,继而板起脸如夫子训徒:“我忍你很久了,再这般没规矩,小神仙定让你长记性!”
萧南风一愣,正要再说,只见绾绾一挥袖子,他就像被铁网缚住了一般,全身痉挛着砸到地上,绾绾一脚踩在他肩头说道:“知错就举手,爹爹说了投降输一半。”
萧南风中毒后,抖的牙齿咯吱作响,心底暗骂:这细作竟有如此本事,以为是个奶娃娃,不想竟是捡回来个魔王!
“还不认输!那我走了,不管你了!”绾绾娇喝道。
听她说的奇,竟不是要趁机害了自己,看来是想徐徐图之,一举扳倒靳氏全族。
萧南风慌张的举起右手,却见小矮子已经蹦跳着跑出门去,他在心里不住怒喊:“回来!给孤回来!”奈何嘴上却一声都吭不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再次起身时,双腿已然打颤,他佝偻着摇到桌边,勉强将自己瘫到桌上,就听见红玉欣喜的声音:“找到了,主子在这儿!主子,可要传膳。”
他依旧直不起身,只得勉强扭过头,看着跪了一地的宫婢,淡淡说道:“无事,孤在此处俯察苍生,你们不得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