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绾果然万分在意,忙不迭地点点头,人却坐在椅子上纹丝未动。
萧南风想扯她下来行礼,却心知不能强求,便独自跪地迎接。
六宫大军浩浩荡荡而来,乌泱泱好似遮天蔽日的竹林。
“太子起来吧。”父皇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喜怒难辨。
萧南风缓缓起身,只见父皇母后端坐首位,端妃被父皇引至身旁坐下,其余妃嫔皇子依次列座,挤满东宫大殿。
他恭敬的立在殿中,想要上前尽宾主之仪,怎奈剧痛猛的袭来,登时脑中一片空白,咬紧牙关,想要守住储君仪态,冷汗却早已浸透衣领。
他强忍着心痛,走到绾绾身边,摸了摸她的头,心痛顿时消散。
他端正的拱手,跟一屋子贵人们问安,不想,皇长兄萧楚溪早已按耐不住:“这便是那灵童?这么小的孩子给你挡灾?怎么挡?拿命挡吗?”
劈头盖脸的质问,声量极大好似一道炸雷。
父皇却一笑,望着萧楚溪对端妃道:“溪儿总这般侠义心肠,莽莽撞撞,像极了你。”
父皇嗔怪的面庞,好似寻常爹爹一般。
萧南风指尖微颤,忙侧过头去,装作是在照看绾绾,抬手将面前的碟子往前一推,整碟推至绾绾面前。
他并未抬眸,只轻声道:“大哥慎言,莫要冲撞了灵童大人。”
眼见着,绾绾趁机够着了碟中最后一块枣泥糕,美滋滋的吃了起来。而他却还没想好,如何既不让父皇生气,又能堵住皇长兄的话。
萧南风顺手擦掉绾绾脸颊上的糕点屑,她果然,还是将一整碟枣泥糕都卷入了腹中。
萧南风想笑,怎奈愁绪压着笑意,他扭头望向殿中众人。
而满殿血亲也同样在打量着他,他们一丝不苟的眼神,像黎太傅手中的戒尺,始终高举,不知哪一刻就会突然落下。
听他方才回应的那般无力,六宫众人再也按耐不住。
萧楚溪不悦的追问:“大好的男儿,为何要让一小孩儿挡灾?平日里习武用心些,少躲懒,会有什么灾躲不掉?”
问的这般直白鲁莽,如同他的武功招式,刺得人毫无招架之力。
“灵童天赐,为安社稷,而非庇护我一人。”萧南风朗声答道。
寥寥数语,并不足以服众,殿中如投石入湖,漾开了满殿窃窃私语。
“太子尊贵,可也不能拿孩子挡灾,这不是草菅人命么!”妃嫔首座,传来一道甚为严厉的声音。
这人附和着皇长兄的话,还顺手给自己扣上一顶德行有亏的帽子。
萧南风抬眸,拱手行礼:“娘娘既已说太子尊贵,为何又言草菅?更何况,历代大盛国君皆有替身受厄之事,此乃祖制。南风也不过是顺意神灵指示,将灵童请回东宫侍奉。”
被这般反问,那妃子一愣,萧南风挑眉继续说道:“娘娘这般说,莫不是认为,帝王替身的祖制,也是草菅人命?”
此话一出,那妃子顿时如坐针毡,似要起身,却又不知起身作何。
父皇却眉头微皱,好似不喜他这般言辞锋利。
不过无妨,无论是否有理,父皇眼中,错的皆是太子!
否则,也不会堂堂大盛储君,六宫众人皆能随意轻贱。
刚挡刀光,又来剑影——
“这般伤天害理,若非大有缘故,太子殿下必不会执意而为,莫不是殿下当真有什么灾什么病?”说话之人,半是揣测半是质问的眼神,好似她那一寸长的红指甲一下一下掐着他的心。